果不其然,永宁侯这回再也不迟疑了,双手抄起还有半壶热水的茶壶,砰的一声砸在徐子渊面前,“你这是在指责我监视你?”
徐子渊垂眼,“不敢。只是爹都知道了,我说不说也无妨。”
柳韶光闭上眼,已经不敢再看永宁侯会气成什么样了。徐子渊这无意识地气人的本事,这世上怕是没人比得过。
上辈子深受其害的柳韶光十分能体会永宁侯现在的感受。
见永宁侯似乎已经快要气得失去理智了,柳韶光生怕自己这条池鱼被殃及,淡定地向永宁侯请辞,“侯爷既然还有要事,那民女就先行告退了。”
永宁侯原本还想留下柳韶光的,后来转念一想,他确实有要事,揍逆子这等要事,也确实不好让柳韶光瞧见,只能黑着脸挥了挥手,同意柳韶光离开。
柳韶光一见永宁侯那表情就知道徐子渊要糟,离开营帐的时候,眉毛都快飞到脑袋后面去了。揍儿子好啊,揍儿子妙啊,永宁侯还可以再继续多揍几顿这个逆子!
柳焕被众多将士围着脱不开身,勉强分神关注着营帐这边的情况。见柳韶光眉飞色舞地出来,柳焕心里便松了口气,瞧这模样,应当是没受委屈。
又哪里知道柳韶光这是因为徐子渊要挨打了才开心不已呢。
其实上辈子,永宁侯对柳韶光的态度一直不错。只可惜永宁侯上辈子身受重伤,缠绵病榻,整日靠汤药吊着一口气,哪里还能顾得上吴氏作不作妖?
这辈子倒也不错,至少永宁侯的命保住了。
过了两天,柳韶光又去向永宁侯辞行,这一回,永宁侯十分痛快地答应了,只在柳韶光转身要离开时,突然开口道,“我家那个傻东西,人倔,嘴笨,又不爱说话,小时候我一度以为他是个哑巴。但他一根筋,认定的人和事绝不会变。他既然认定了你,就不会辜负你。我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好父亲,他母亲更是……夫妻一体,日后,他就只有你了。”
柳韶光微微皱眉,不明白永宁侯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面上却笑道:“侯爷这般关心世子,若是世子知道了,想来会很是开怀吧。”
永宁侯看了看柳韶光,眼中浮现一抹欣慰,转而又变成冷漠,哼了一声才道:“我有什么好关心他的?天底下只有儿子孝顺老子的,可没有老子哄着儿子的道理!”
柳韶光眼中便带了笑意,心下也生出诸多好奇,瞧着永宁侯这样,也不像是对徐子渊毫无感情的模样,又何必对徐子渊从小到大都那么苛责呢?
永宁侯却已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要回江南就赶紧收拾东西,他派一队精兵护送他们回家。
于是,柳韶光和柳焕南下回家,永宁侯和徐子渊北上回京复命,双方同行了一段路,最终还是到了分别之时。
柳韶光怒火未消,看都不看身边的徐子渊一眼,转身就走。徐子渊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想起了自己大多数时候说的话只会让柳韶光更加生气,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静静地目送着柳韶光离开,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慢慢收回目光。
柳韶光一路轻车简装,半个月就到了江南,算算日子,徐子渊一行估摸着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柳福贵等人见了他们回来有多惊喜自是不必多提,江氏回过神来后就要训柳韶光,“平日里还是我太惯着你了,竟不知道你能如此胆大,说走就走,要是在路上有个好歹,你叫娘怎么活?”
柳福贵也沉了脸,又有赵姨娘撺掇生事,拿了帕子掩唇笑道:“哪家姑娘胆子有大小姐这般大?一言不发就留书出走,知道的心里明白大小姐这是担心大少爷,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小姐这是想去会情郎呢!当时,永宁侯世子可是……”
“来人,把赵姨娘压下去,掌嘴!”
赵姨娘的话还未说完,柳焕已经沉下脸来,丝毫不顾及柳老夫人的脸面,抬高了声音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压下去!”
“大少爷好大的威风!”赵姨娘还是第一回 被柳焕这么不客气地对待,当即抱着柳玉莲就开始抹眼泪,“姨娘也算半个主子,玉莲怎么说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大少爷便是不认我这个姨娘,也该叫我一声表姨,这么些年处下来,竟是半点情面都不讲。日后,这府里哪还有我们娘儿俩的活路啊!”
柳福贵面露不忍,柳焕见状,眼神更冷,“换做别家,姨娘敢空口白牙污了家里姑娘的清白,早就被发卖出去了!我就是太讲情面,才让你胆肥到张嘴就敢胡说八道!掌嘴!”
底下的下人哪敢轻易动手啊?看看柳焕,又看看脸色已经发黑的柳老太太,只恨不得自己能隐了身形,不让主子们注意到自己。
江氏柳眉倒竖,一拍桌子怒喝道:“都是死人吗?大少爷说张嘴,就给我打!”
柳老夫人气得直捶桌,“你…你们这是要打我的脸啊!”
“娘说的是哪儿的话,一个妾室罢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里就能代表您的脸了?她既然不修口德,也该挨罚!”
“好啊,你这是要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