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永怀心中虽然不安,却也抓不到什么蛛丝马迹,但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当机立断,“梁妈妈,我们搬出侯府。”
梁妈妈神情一厉,“你的意思是,侯府?”
江永怀摇了摇头,“我们的人也给我诊了脉,没发现什么不妥。但我心下还是有些不安,还是搬出去为好。”
梁妈妈思忖片刻后也点头同意,“人在屋檐下,难免束手束脚。再说了,徐子渊一直对你心怀芥蒂,既然那些书都看完了,也没必要留在侯府看他的脸色。”
江永怀点头,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又问梁妈妈,“在侯府留的钉子,该拔了。我怀疑她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
梁妈妈眼中泛出寒光,“既如此,那就留她不得了!”
虽然损失了这颗钉子十分可惜,但钉子既然有所察觉,那就不该留下。尤其是,她的身份还这么要命,要是对徐子渊说了些什么……
梁妈妈忽而神情一震,“她会不会将你的身份透露给了徐子渊?”
江永怀神色从容,“她是个聪明人,徐子渊现在因为阿韶,根本不会见她,梁妈妈不用担心。”
梁妈妈点头应下,心里却还是有些许不安。
这时候,长随正好送来江家的来信,江永怀神色顿时柔和下来,展开信一看,顿时摇头失笑,“爹娘也真是,特地写信过来数落我一顿,恨不得把江南的名医都请过来给我诊治。哪里用得着这么折腾,现成的太医在这里,他们啊,瞎担心。”
梁妈妈听着江永怀提起江氏夫妻的亲近语气,眉眼就耷拉了下来,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等到长随离开后,才绷着脸斥责江永怀,“他们算你哪门子的爹娘?你何等高贵的身份,他们这些低贱的庶民,也配当你的爹娘?”
江永怀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梁妈妈,慎言。”
“你让我慎言?”梁妈妈最见不得江永怀为了江氏夫妻驳斥她,当即冷笑道:“怎么,你也要学徐子渊吗?”
吴氏在侯府,都要成为一个笑话了。
江永怀神情淡淡,猛烈地咳了一阵才道:“梁妈妈多虑了。”
不愿再和梁妈妈争执,江永怀强撑着去和柳韶光道别,“多有打扰,我这病也不知怎么了,时常反复,若是疫病,怕是要连累整个侯府。表妹还怀着身孕,万不可大意。我来京城之前已经托人在京城买了座宅子,如今便搬过去,特地前来同你们辞行。这段时日,多有叨扰,多谢了!”
柳韶光下意识地看了徐子渊一眼,当即开口留人,“表哥这般见外,我可就没脸见舅舅和舅母了。哪有知道表哥染病,还让表哥搬出去住的道理?住在侯府,请太医也方便。”
这话完全挑不出错处,徐子渊的神情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江永怀只当是自己多心,却还是坚持要搬出去,气得柳韶光故意闹脾气,“你要是搬出去,我这就写信告诉舅舅!”
哪有人生着病还跑去条件更差的地方的?
奈何江永怀主意已定,便是柳韶光说出这样赌气的话,江永怀还是没改变主意,甚至还附和柳韶光,“你要是不放心,我也给家里去封信说明缘由,爹娘肯定不会怪你的。”
“口说无凭,要写现在就写!”柳韶光仗着怀了身孕,随意胡搅蛮缠,江永怀敢说她就敢让江永怀立马给家里写信。
到时候他出了任何事,这都是自己向舅舅解释的证据。
江永怀虽然觉得柳韶光太大惊小怪了一些,但念着柳韶光这是关心自己,只当她是孕中胡思乱想罢了,玩笑般地拿过柳韶光让人呈上来的纸和笔,认真在信上说明缘由,把锅全往自己身上揽。在柳韶光的要求下,江永怀又添上了柳韶光对他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却还是不听这些内容。
等到柳韶光完全满意了,江永怀才停笔。柳韶光则接过他手里的笔,得意道:“我正好写封信一并让人送回去,看舅舅怎么收拾你!”
江永怀不由失笑,再看看徐子渊,对他的离去根本没显出什么不甘的情绪,江永怀这才把心放下来,自我安慰可能是他自己多想了。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搬出去,江永怀也不会在侯府多留,当即表示自己这就回去收拾东西,要走时再来向柳韶光和徐子渊辞行一次。
等到江永怀离开后,柳韶光才拽着徐子渊的袖子,紧张地问道:“他就这么走了……不会功亏一篑吧?”
徐子渊很是淡定,揉了揉柳韶光的脑袋,完全没把江永怀放在心上,“入梦这毒,一旦沾上就摆脱不了,无色无味,只显出风寒症状,而后慢慢虚弱下去,极易染上其他病症,最终丧命。自始至终,都不会有人发现这是毒,只以为是其他病症。”
也就是说这毒只是让人虚弱下去极易染病,并没有其他明显的特征,中毒的人即便是死亡,也是因为其他病症而亡,谁也查不出这是中了毒。
柳韶光恍然大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这是谁弄出来的毒,真是天才。”
徐子渊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道:“我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