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传得厉害,周拂宁心内就越是忐忑,她一会儿就要见到那位杀人如麻不好亲近的楚王了。
今夜择禹没办法陪着她,她的底气都少了大半,从晓霞殿一路到设宴的未央宫,她都在给自己打气,不就是见一面吗?总不至于叫她死在北齐的大殿之上。
将她送至大殿门口,瑶琴就止了步,立刻就有太监尖声通传,“九公主到~”
沉浸在自己脑海中的周拂宁被吓得身一颤,随后宽袖下的手捏成拳又松开,抬起交叠于身前,昂首挺胸踏入大殿。
为显对楚王的重视,今日参宴的含朝中三品以上大员,列坐两席,上首自是北齐帝和皇后,在北齐帝的右面还设有一席,周拂宁猜想,这是为她而设。
她怕失了规矩,秉持着目不斜视,行端身挺,为了能放松心神,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前方那一碟白玉糕上。短短距离,却实实在在体会了一把万众瞩目的感觉,她的腿早就因僵硬而酸软,好不容易强撑着行至北齐帝下首。
“儿臣叩见父皇母后。”
周拂宁跪下伏身行了大礼,然后直立起上半身。
北齐帝一个眼神,他身边侍立的张总管出前一步,手持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九公主周拂宁,知书识礼,柔嘉维则,着封晋和公主,特赐和亲冀国。”
宣毕,周拂宁又行礼谢恩,“儿臣领旨。”
她双手往前举过头顶,接过圣旨,北齐帝让她起身,这才算礼毕。
底下大臣们纷纷赞周拂宁不愧身为公主,如此知大义,北齐帝更是笑得开怀,他指着左列首席的人道,“小九,快快见过楚王,从北齐到冀国,一路跋山涉水,少不得要劳累楚王相护呢。”
周拂宁转过身,正面对着楚王秦越,才看一眼,就这一眼,就与他的视线碰个正着,周拂宁下意识先低了头。
可她心内已经被那道锐利如钩的视线划出了痕迹,福下身,身在抖,声亦在抖,因紧张忐忑,脸上更是发烫。
“见过王爷。”
秦越一眼扫过,恰好将那双如盛清泉的眸子纳入眼中。当然,她面颊上两团淡霞也不曾被忽视,竟是自带风情。
自然而然,她一系列反应,放在秦越的眼里,已成害羞。
对于这样的女子,他心中只四个字。
矫揉造作。
第2章
◎若注定要死,不如死得舒心些◎
秦越坐得笔直,战场风沙消磨,也没能将他俊朗的容颜损耗分毫。
浓眉深眸,鼻梁高挺,孑然独立间张扬着的尽是尊贵体面,似乎连周身散出的冷意都棱角分明,让人轻易不敢接近。
他长得极好看,至少,周拂宁还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但是他面容之上不同于常人的坚毅,还有那一身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气,让她惧由心生。
她心下可没有欣赏美男的心情,自她行礼来,秦越就不曾回应一句,也没让她起身,她弯着的身子抖得越发厉害,背后都起了汗。
秦越只瞥了周拂宁那一眼,随后跟没事人一样端起面前桌案上的酒杯轻啜起来。
“这酒不俗,入口醇而不烈。”他先对酒称赞,又赞她,“公主容姿倾城,可见贵国诚意十足。”
而后才在周拂宁彻底撑不住时道,“公主多礼了。”
周拂宁的额上已布了层细细密密的汗,她谢了礼,北齐帝这才出来打圆场,“小九,坐到朕身旁来。”
传言不假,她就如一个用来给冀国消气的玩物,这还是在北齐,她所受都成了应当。况且,今夜不过是刚开始,日后究竟还有什么在等着她还未可知。
她往座席而去,还需得经过秦越面前,她连余光都不敢笼在他身,只盼他将她当个透明人就此放过。
可事不如她愿,在她踏上玉阶之时,背后沁寒之声传来。
“只是瞧着公主身姿单薄,不知能不能熬过这数千里的颠簸。”
殿内一瞬静默,周拂宁愣神间脚下一滑,险些跌崴了脚。
他,真没打算让她活着到冀国吗?
静默也只是一瞬,满殿中都是人精,无人不知秦越这话是何意思,但也没有人会为了她去惹秦越不快。在他们心中,她的死若真能消了冀国与北齐之间的芥蒂,那才是有价值。
“有王爷照料,朕自是放心不已,可若真……”北齐帝停顿片刻,道,“那也是她的命。”
他们只道秦越说的是玩笑话,立刻用其他的话题打岔过去。
周拂宁坐于座席之上,连放眼望向底下人的勇气都没有,他们觥筹交错,而她只觉胸闷气短,还要扬着笑容,她的脑海中不断循环着北齐帝那句话。
这是她的命。
昨晚永言殿,果真是她的错觉。
宴毕,瑶琴要送她回晓霞殿,被她婉拒了。
出了未央宫,尤七瞧见周拂宁脚下匆忙,恨不能飞着离开此地,他问秦越,“王爷当真想取那和亲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