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朝廷的使者抵达长安,命京兆尹张温将长安令杨党下狱,又命盖勋出任长安令。
张温大喜,当即与盖勋一同带兵包围长安令杨党的府邸,捉人抄家。
杨党大惊失色,大呼道:“我父乃宫内中常侍!我父乃宫内中常侍!”
张温闻言冷笑道:“你父可是南宫谒者令杨放?他已然被陛下命人捉入狱中,你正好去与你父作伴!拿下!”
杨党万念俱灰,被张温带来的卫士捕下,立即押送至雒阳问罪。
随后,张温又派人查抄杨党的家宅,查出家财一两千万,还有其他价值不菲的珠宝、玉器等,共计价值不下两三千万钱。
饶是张温早已得知这杨党贪赃枉法,也没想到能查抄出如此多的钱,恨声大骂之余,心中颇感痛快。
忽然,他瞥见盖勋一脸纠结,他不解询问:“我等缉拿了杨党,元固又出任长安令,何以愁眉不展?”
盖勋轻叹一口气,回答道:“一想到我这长安令,乃是张让举荐,我便……”
张温哑然失笑,宽慰盖勋道:“元固安心,若我所料不差,多半是史侯授意张让举荐元固。”
“果真?”
盖勋狐疑问道。
虽然他以往远在汉阳郡出任太守,但也知道张让等十常侍昔日在朝中一手遮天,那位史侯今年不过十岁,难道还能令张让屈服?那可是连当今陛下都呼为‘阿父’的张让啊。
见此,张温笑着说道:“元固未曾见过史侯,才有这般疑虑,你若见过,必然不会问。”
说罢,他发自内心的感慨道:“那是一位聪慧、贤明的幼主。”
盖勋听得十分羡慕:“可惜我无缘得见……”
张温哈哈大笑,拍拍盖勋臂膀说道:“会有机会的。”
旧长安令杨党下狱,令京兆辖下各县皆是一震,再也不敢违抗张温的命令,再加上盖勋出任长安令,讨贼所需的军备、粮草,以远胜以往的速度迅速运往三辅与汉阳郡。
期间,张温又仗长安令杨党下狱一事,收长安宫的禁军。
眼见有中常侍父亲的杨党亦斗不过张温,最后落得个父子下狱、家产被抄的下场,驻军长安宫的几名禁军校尉亦不敢再对抗张温,老老实实按照张温的命令行事。
可以说,此时张温这个京兆尹,算是当得名副其实了。
这一日,就当张温与盖勋讨论军粮用度时,有张温的家仆送来了一封书信:“大人,雒阳有书信至。”
张温有些惊讶,接过书信一看署名,便皱起了眉头:“袁本初啊……”
在盖勋困惑的注视下,张温拆开书信看了几眼,旋即眉头越发紧皱。
见此,盖勋不解问道:“司隶校尉袁本初?他在信中说了些什么?”
张温也不隐瞒,皱着眉头说道:“他邀我共谋宦官……”
盖勋一听感觉有些奇怪:“这是好事啊,为何张尹叹息?”
张温斟酌了片刻,委婉地对盖勋道:“元固,若你听我一句劝,就莫要插手后宫禁省之事,日后若有人邀你共谋宦官,亦莫要参与其中。”
盖勋惊道:“这是为何?”
张温欲言又止,事实上关于张让等宦官的事,他与皇甫嵩、朱儁几人早些时候就与卢植谈论过,当时卢植就暗示他们莫要插手,专心应付凉州叛军之事。
卢植乃是太子太师,是史侯的老师,他能委婉说出暗示,要么是史侯授意,要么就是看出了些什么。
考虑到这次张温向那位史侯举报长安令杨党,杨党与其父中常侍杨放立刻就被下狱,张让、赵忠竟没有站出来为父子二人求情,张温就感觉隐约猜到了几分。
但有些事他也不好明说,否则对那位史侯的名声不利,只能暗示盖勋:“你这次押送粮草至汉阳郡时,可以顺路问问都乡侯与朱中郎将,看看他们作何回答。”
盖勋将信将疑,趁数日后押送粮草至汉阳郡之便,前后询问了皇甫嵩与朱儁。
果不其然,皇甫嵩与朱儁亦暗示他莫要插手后宫宦官一事,区别在于,皇甫嵩表示如今后宫内的局势已较之前有所改变,而朱儁则表示当务之急要以讨平凉州叛军为主。
其他的,二人也没多说,这令盖勋遐想不已。
九月下旬,张温将查抄长安令杨党家财的数目写在奏章上,上报朝廷。
尚书常侍渠穆拿这份奏章请示张让,张让亦感到颇为头疼,不过犹豫再三后,他终是没敢隐瞒,亲自带着奏章去见了刘辩,请示刘辩是否留中不发,或者干脆莫要让灵帝得知。
刘辩当然明白张让的担忧,闻言笑道:“张公,忠君侯,你如今还担心什么?”
张让一听,对啊,我都变卖家产用来买侯了,还怕什么?
不过最后他还是做出了恳请:“……总要为底下的人谋些生路嘛,请史侯宽容。”
刘辩思忖了一下,也就默许了。
毕竟依灵帝的性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