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点点头,又对陈杉道:“陈杉小哥,这二位说的是真是假?你是否群殴了他们这诸多人等?”
“群殴?没有啊。”陈杉迷糊道:“李大人,我一人怎么能群殴一群人呢?就算我有三头六臂,也是做不到啊。”
李善长点头,转身望着钱胖子道:“钱会长,这陈杉一人群殴你们多人,就算他双手双脚,四肢一起,却也难以做到,你是否记错了?”
钱胖子额头汗珠滚滚,都是自己太贪大了些,说什么群殴啊,他急忙改口道:“大人,是这陈杉先殴打于我,接着又是殴打张公子,在场诸人皆是可以作证。”
张肿辛也接着道:“钱会长句句皆是属实,学生以身家性命担保。”
李善长嗯了一声道:“那便不是群殴,是互殴了,是也不是?”
这次钱胖子却是学乖了,急忙道:“大人,是那陈杉率先动手,我们还没还手,便已被他殴打了。”
“那就对了,陈杉,你可曾殴打这钱会长诸人?”李善长对陈杉道。
“谈不上殴打,只是简单切磋了一下。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一向是喜欢‘以德服人’的。”陈杉无耻地道。
那李掌柜立即跳出来道:“一派胡言,你殴打两位会长,乃是我们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
李善长点头,声音却是提高了许多道:“陈杉,你可知罪?你因何要殴打他们二人?”
陈杉还没说话,那钱胖子却是抢着说道:“丞相大人,我们只是与薛家商讨一下经营问题,一言不和,那陈杉便动手打人,还请大人明察。”
“哦,”李善长一副明白了的神情:“这样说来,这里是青州的地界,薛家只是一个外来的商户,无权无势的,竟敢殴打你们?实在是过于狂妄了,饶恕不得。”
那边刘舒淇却是听不下去了,跳起来道:“丞相大人不要听他们胡说,是他们欺行霸市,欺人太甚,陈杉才愤而反击的。”
刘舒淇嗓音极大,道说话也非常直白,将他们如何威逼薛家,张肿辛如何助纣为虐,江南商会如何服软,皆是娓娓道来。她看似是个粗筒子,实则是个人精,涉及到青州商会如何霸道威逼的,便是娓娓详细道来,说到陈杉打人,却是说陈杉基于义愤才愤而出手,否则以他一个无名小卒,再强横又怎能当庭殴打这两位头面人物。
李善长听得眼睛眯起,看不出是个什么态度。陈杉却是个聪明人。这老头问的几句话里,处处学问,大有玄机,很显然,他是有意偏袒陈杉这一边。
听完刘舒淇的描述,李善长眉头一皱,望着钱胖子道:“钱会长,可有此事?”
钱会长急忙道:“大人不要误会,我青州商会绝无霸市之意,只是就着经营一事与薛大小姐好生商量。”
“商量?”陈杉嘿嘿一笑道:“钱会长是如何商量的?便是要让薛家将这一省的经营权交给李掌柜,否则便不许薛家在这青州经营,这便是他们所谓的商量么?”
钱会长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不敢否认。
陈杉对李善长一抱拳道:“李大人,您是位居丞相之职,自然知晓这经营的道理,经营之事,乃是天下民生之大计,有才能、有技巧者经营之,还需得竞争充分,才能促进商事迅速发展,繁荣我大国之贸易。而像他们这样,为了一己私利,便目光短浅,动用种种手段,阻碍别人正常经营,长此以往,不仅江西和江南的百姓无法享用最新的产品,便连那自由经商的气氛,也要被打压殆尽。这商业之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此打压之下,江西一省的经营却如何能进步?那江南商会的张公子,乃是商会会长,却不为会中商户着想,与钱会长沆瀣一气,排挤薛家,这是谁给他这么大胆量,可以任他欺侮别人?广开贸易,鼓励竞争,乃是正途,欺行霸市却是坏我大梁经营之根基,万不可纵容。”
这一番话洋洋洒洒,却是将这欺行霸市上升到了国家经营之高度,众人听得迷迷糊糊,似懂却是非懂。
李善长脸色严肃,望着钱胖子道:“钱会长,这陈杉可有说假话?”
钱会长不敢说话,李善长又看了那张肿辛一眼道:“张会长认为呢?”
两人不敢说话,李善长重重哼了一声道:“你们既不出声,那陈杉殴人是真,你们欺行霸市却也是真了?”
诸人皆都不敢说话,李善长叹道:“两江地,乃是我大梁经济之根基,天下大兴之粮仓,今日这商事之年会,皇上甚为重视,特委派老朽与各位见见面,了解一下各位在经营之事上还有些什么难处?却未曾想到,竟会有这等事情出现,着实令老朽好生失望。”
李善长的威名在外,那气势自是非同小可,厅中诸人皆是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李善长哼了一声对青州府尹道:“严大人,依我大梁律例,殴打他人,该当何罪?”
钱张两个胖子虽然贵为两江之地商会的会长,但却是民间组织,陈杉打了这二人,却是连殴打朝廷命官都算不上,顶多也就算是个殴打士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