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到无终调取黄册,又通过县里差役,找到了田畴的家里。
还好,田畴他们家就是个自耕农,家里人挺多,有两百来亩地,分田地的时候,还给他们家补上了不少缺口,也算是从刘襄这里得到了好处的人家。
见到刘襄来访,田氏一家热情中带着惶恐。
与众人一一见礼,刘襄观察着田畴。
此时田畴才十五岁,还没有长开,一脸的稚嫩,身高尚不足七尺,比刘襄还矮了一点。也不知他现在的学业如何,倒是因为颇喜击剑,小小年纪就有了些精悍的味道。
刘襄没记住这样的细节,来得早了几年,但又不好就这么走了,就简略的问了几句经纶文章之事,有些失望。
他原是抱着寻访大才的心理,结果不如人意,田畴明显学业未成。
“田郎喜击剑是好事,但文章经典还是要学的,圣人思想,先贤智慧,可予人启迪,智勇兼备方能成就大事,望田郎细思之。”
田畴有些自卑,也有些丧气的回道:“读书靡费太大,难有参阅经典的门路,吾不知该如何求学。”
刘襄发现自己对田畴的认知有些误区,回想一下史书上记载的田畴,他年轻的时候,是因为擅击剑,有奇才,而闯出的名声。
刘虞当时需要的也是敢冒险有急智的人,这样才征辟的田畴,他早期也不是因为才学出名的,估计就是因为家中资财不丰,无力供养他求学。
自己大言不惭的指点田畴,还要他多读文章经典,这是典型的“何不食肉糜”的行为。
但凡仔细一点,用心观察,自然能分辨出田畴家中的状况,供他识字尚可,求学游历的事,他这样的家门是没有办法的。
自己的心态,有些飘了,这不是好事,需要赶快调整。
在心中警醒了一下自己,表面上却笑呵呵的说道:“吾今日是抱着求贤之心来的,观田郎有才华,想征辟田郎为将军府秘书丞,为我整理公文案牍之事。不知田郎可愿屈就?”
“啊?”田畴很诧异,刚才考察学问的时候,自己表现可不怎么样。
但是,能有个出头的机会,谁愿意放弃呢?
他赶紧答应:“多谢将军赏识。”
刘襄点点头,温言说道:“田郎才华,别人不识,吾却识得,不必妄自菲薄。
近日便让师长行了冠礼吧,过几日安排妥当再去将军府应命即可。”
“唯。”田畴激动的行礼应答。
“吾这便回了,不必相送。”刘襄说完便起身出门而去。
“恭送将军!”田畴一家赶紧送到门外,躬身道别。
田畴学业未成,就放在一边不理会了?不能够。
刘襄把他培养成才不就好了,跟在刘襄身边,要书籍有书籍,要经历有经历,开眼界涨阅历的机会也多得是。
待在乡野能成才,有了更好的机遇,就学废了?
这种想法很荒谬啊。
刘襄不信,他就是要亲手把田畴培养成才,这样的人才,用起来最放心了。
离开了无终县,刘襄甩开大军,快马加鞭,第二天就赶回了渔阳。
渔阳城防已经建设完成,水泥的运用功不可没,刘襄行文封赏,参与试验的工师封上造,工匠尽封公士,力役赏万钱。
各处工坊查看了一圈,虽不能说是井井有条,但也算是步入正轨了。继续提了几个意见,刘襄就撤了。
晃荡了一圈,下午时去甄府拜访,甄府原是张举的府邸,刘襄使人打扫了一下,换了牌匾,就送给甄逸了。
进入府中,继续蹭甄逸的宴席。
甄逸明显的衰老了,应该是有些气郁在心。
刘襄开解道:“甄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何不往好处想想,说不定就如吕公一般,成就了大功业。”
甄逸提不起兴致,恹恹的说道:“眼见大祸临头,如何安心,吾惶惶不可终日啊。”
刘襄笑着岔开话题:“甄公当谢我一谢,吾是甄公贵人,此事不容置疑的。”
“哦?此话何解?”
“甄公若不阻于潞县,必定到了令支,客居在公孙氏之处。现在公孙氏两千余口,皆被贬为奴仆,正在榆关筑城。
吾是甄公贵人,甄公认是不认?”
甄逸一哆嗦,颤声说道:“世居两千石的显贵之家,你把他们贬为奴仆?怎可行此狂悖之事!这…这成何体统?必惹士人非议,到时口诛笔伐,天下人视你为洪水猛兽,必杀之而后快。”
刘襄不理甄逸指责,好奇的问道:“甄公和公孙氏交好,没有救人的念头吗?”
甄逸一愣,有些怀疑的问道:“将军愿意放人?”
“甄府缺人手吗?吾最近想做做人口买卖。”
“吾愿付黄金万两!”
刘襄促狭一笑:“每个人吗?”
甄逸不理会刘襄的调侃,继续说道:“再加粮食一百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