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想要劝降蓟县,也想劝降邹靖。
邹靖孤注一掷,现在已经踏上绝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正是劝降之时。
刘襄正在思索劝降邹靖的说辞,一件令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严纲那个傻大胆,他跑到蓟县城头上去了!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黄巾军放下个吊篮,就把他接到城垣之上。劝降就不能在城外吗?非得跑到城里去?不要命了吗?
刘襄也没了劝降邹靖的心思,坐在石头上仰头去看城上情况,这严纲就是个不省心的。
蓟县城上严纲手舞足蹈的跟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就被带走了。过了大概一顿饭的功夫,严纲终于又坐吊篮下来了,刘襄松了一口气,这混人没死里面就好。
不多时,严纲骑着马来到刘襄身边。
“启禀将军,蓟县降了。”
刘襄招招手,让严纲坐在他对面,皱着眉头非常严肃的问道:“为何要去城里劝降?城外说不了话吗?”
严纲一愣,回道:“呃,某觉得当面谈话,比较有诚意,更能说服他们。”
刘襄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以后说道:“蓟县已是死地,由不得黄巾选择,为此地冒险,殊为不智,若有不测,吾如何向你家人交待?严纲,下次不可如此冒险。”
“谢将军挂怀,某一定谨记在心。”严纲觉得心中温暖,很是感动。
刘襄不是在玩拉拢人心的手段,他是真的担心严纲。见严纲如此,他也不再啰嗦,点点头问道:“蓟县城中情况如何?”
“城中虽然已经断粮,但黄巾还有万余人,某觉得他们还有一战之力,让他们出城,跟涿郡兵马干一场,也好削弱一下黄巾军的力量。要不然,某怕他们不老实。”
刘襄考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黄巾现在不能出城,邹靖手下正兵将近四千,不能给他们夺城的机会。”
严纲却有些不依不饶,继续劝道:“那些蛾贼匪性重,还是拉出来跟涿郡兵马干一仗比较稳妥,不多死点,他们不老实。”
刘襄觉得有点奇怪,严纲执意要城中的黄巾送死,这其中肯定是有事。他疑惑的问道:“可是城中黄巾羞辱于你?”
“未曾羞辱,他们待我如上宾。”
“执意让黄巾出城送死,是何原因?”
严纲愤愤的回道:“他们吃人!”说完又强调了一下:“他们虽然遮掩,但某看出来了,他们吃人!他们抓城中的百姓……”说道最后,严纲已经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刘襄也沉默了。
乱世的残酷,总会一次次的打破人心的底线。
吃人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听说,那些流民他可以装作看不见,可以装作不知道,甚至可以假装理解,求活而已,不能苛责。
可军队不一样,黄巾军再烂,他们也是军队。军队做这样的事,有规模,有组织,那是屠杀,是率兽食人。
刘襄的怒意在心中激荡,他理解严纲的心情,这些黄巾该死,必须死。
但,不是现在,不能是现在。
刘襄咬着牙硬生生的压下怒火。心中反复的告诫自己:为将者,不可怒而兴兵。
他深深的呼吸了几次,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的说道:“我会让他们死,不找其他借口,就以吃人的罪名,处决他们,为那些百姓主持公道。”
顿了顿又说道:“现在不是时候,需要等一等,不能着急。”
他取出令箭兵符,招来身边缇骑:“加速传令,命后军押运粮草,移驻蓟县。”说完又强调道:“接到命令,即刻起行。”
“唯。”
缇骑打马远去,刘襄站起身来,看着严纲说道:“劝降蓟县,大功一件,记军功三转,晋升军爵簪袅,分田八十亩,屋两间,直系亲属免徭役。任命汝为缇骑军侯,今后当用心任事,再立新功。”
“谢将军提拔,愿为将军效死。”封官进爵的兴奋,让严纲从愤怒的情绪里脱离出来,他激动的行礼拜谢。
“别光顾着高兴,有件事让你去办。”
“请将军吩咐。”
“带人去蓟县,查一下黄巾军,吾不想杀错人,也不想放跑该死之人。”
“遵将军令,某会查个清清楚楚。”严纲郑重应诺。
“带着我军的旗帜过去,让城头易帜,现在就去。”
“唯。”
严纲带人再次进城。
刘襄虽然一直劝自己不能被情绪影响,可他还没成长到那个地步,还是有些急躁。
顾不上再想劝降的措辞,他带着宿卫来到邹靖阵前,命人大喊:“请邹破虏答话。”
邹靖就在阵前,躲在几面重盾之后,静静的看着这些铁甲骑兵缓缓靠近。
看着一员小将身着玄黑色环锁铠,外罩白色战袍,骑在一匹白马之上,从阵中行出,身后亲兵打着一面赤红色刘字牙旗。
他不禁心中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