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很着急,这帮人耽误事,在帮倒忙。
他又呵斥一声:“都退下!”
也不用他们帮忙了,掀起环锁甲,向上卷了几下,一咬牙一较劲,像脱毛衣一样,将铠甲脱掉。二十几斤的环锁甲,刮得他脸颊生疼,也把头上的发髻刮散了。
刘襄披头散发的拿着喇叭,走到高台前方,大喝一声:“肃静!”
安平军的将士首先安静下来。
围观的百姓吓了一跳,因为害怕周边兵卒,也逐渐安静下来。
见众人安静下来,刘襄大声说道:“身为带兵主将,麾下兵卒滋扰地方,吾罪责难逃,领鞭刑三十,以儆效尤。”
说完拉过带着鞭子的宿卫:“你来行刑。”
见他退缩,悄声说道:“此乃苦肉之计,别耽误大事。”
宿卫闻言,赶紧点头。刘襄也对他点点头,以示嘉许。
总算碰到个明白人,刘襄心中欣慰。
为防止挨鞭子的时候跌倒,怕丢了脸面,他转身面对百姓正坐在地。
怕面容扭曲,让人看到,就低了低头,让头发挡住面颊。
又拿出一块布帛卷成条状,准备塞口,是怕自己惨叫出声。
回头看了看宿卫,见他准备好了,就转过头来,大喝一声:“行刑!”
说完,将布卷咬在嘴里,绷紧后背,准备挨鞭子。
“啪”,第一下的时候,他感觉还行,能忍住,他故意没脱铠甲内衬,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啪”,第五下的时候,还挺得住,他庆幸选了个软鞭。
“啪”,第十下的时候,很疼,他觉得自己穿了两层里衣,是个聪明的举动。
“啪”,第十五下的时候,真TM疼,什么时候结束?
“啪”……
“啪”……
“啪”……多少下了?怎么还没结束?
被人扶住的时候,刘襄觉得过了一个世纪。
后背火辣辣的疼,牙都咬木了,全身肌肉止不住的颤抖,浑身发软,想用力却找不准发力的方向,身上直盗虚汗,汗水流过后背,像针扎一样。
他喘了几口气,抓着身边宿卫的胳膊,硬挺着站了起来,推开围着他的宿卫,看着台下的百姓,感觉他们模模糊糊的。
他使尽全身力气,嘶哑的喊道:“吾,乃安平将军,刘襄。安平军兵卒犯错,吾,一定,会给汝等,一个交代。”
说完示意田畴宣读带来的文书。
田畴正在扶着刘襄,有些犹豫。刘襄又催促了一下,他才放手。
拿出文书,高声宣读:“此次受害百姓,由安平将军府提供补偿。
不幸罹难者,给予衣衾棺椁,以少牢之礼下葬,安平将军亲自祭祀,家人抚恤万钱。
伤者由将军府统一安排医者诊治,伤病期间,每月发粮一石。伤重残疾,无法治愈者,家人抚恤八千钱。
受辱者补偿万钱。
资财受损着,将军府一律按市价赔偿,额外补偿五百钱,以安心绪。
以上诸事,由范阳县尉统筹署理。”
台下百姓原本是抱着愤懑之心的。
初时听说那个安平将军要打自己鞭子,也就是看个热闹,感慨一下这人对自己真狠。
可看着一鞭子又一鞭子的,抽在安平将军身上,他们的心里开始松动,这样的大人物,为了他们这些黔首挨鞭子,这辈子没经历过。
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听到宣读抚恤、补偿,很多人都释然了,死者有哀荣,生者有医生诊治,有钱粮补偿。
这个饭都吃不饱的世道,还能多要求什么呢?那些贵人老爷,谁在乎过他们这帮黔首草民?
安平将军,是个仁德之人。
就是有点疑惑不解,听说县尉被你们安平军杀了,到哪去找他?
刘襄站在高台上,听着田畴念诵公文,看着越来越清晰的百姓,看着百姓越来越和缓的神色,除了极少数的个别人,大部分已经安抚住了。
这就够了。
田畴念完公文,又过来扶住了刘襄。
看着田畴担心的神色,刘襄对他笑笑,拍了拍他的手,小声说道:“子泰不必担忧,吾事先有准备,没有大碍的。”
说完又转头看向高台下的狄白,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
狄白觉得今天涨见识了,这位安平将军是个狠人,三十鞭子下去,一声不吭,明明一副瘦弱单薄的样子,却如此强硬悍勇。
见刘襄招手唤他,赶紧来到台上。
刘襄开口说道:“秉方,吾认命你为范阳县尉,统筹受害百姓补偿之事,你要仔细走访,列个详细的册子呈给我,你可愿意?”
“遵将军令,末吏必定用心任事。”
“嗯,你去处理此事吧,一定要谨慎,不可使百姓寒心。”
“末吏告退。”
安抚了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