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安营,因为只是临时驻扎,所以没有扎下硬寨,只是挖了壕沟,立了车阵。
刘襄颠簸赶路,背痛难忍,等帐篷一扎好,就爬不起来了。他原本只想休息一会,心里这口气一松,整个人都软了,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似乎还有点发热。
他让宿卫看过伤口,没有红肿感染,判断应该是伤风了。
身边没有医者,也没带药材,他只好让人烧点热水喝,又裹了布衾,点了火盆,坐在皮子上发汗。
皮子、布衾、火盆、帐篷。
刘襄苦笑一声,这情景真熟,不禁让他想起,来到大汉的第一天。
那时候也是身上发冷,在帐篷中裹着布衾,坐着皮子,烤着火盆。
彼时彼刻,此时此刻。
好像差距很大,又好像没什么差距。
这时,一个八尺壮汉走了进来,刘襄打了个寒颤。
原来是他的宿卫,他松了一口气,后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痧得他异常疼痛。
他突然有点理解,所谓的“好梦中杀人”,是个什么道理了。曹老板也是个硬撑着的好汉吧?
大家都在咬紧牙关度日。
病痛让他的身体变得虚弱,也让他的心志变得软弱了。
来到帐内的宿卫开口说道:“主公,赵云求见。”
“请进来…不,吾亲自去迎。”刘襄挣扎着爬了起来,宿卫赶紧过来搀扶。
借着身旁宿卫的力气,刘襄站起身来,推开宿卫搀扶的手臂,向帐外走去。
他觉得,被搀着出门不好看。
只是脚下发虚,走得有点晃晃荡荡,就像个刚从女闾出来的纨绔子弟。
赵云听说安平将军病倒了,心中有些忧虑,见自己一面就倒下了,这事好说不好听啊。
看到刘襄飘飘悠悠的走出帐篷,赵云吓了一跳,这也没过多久啊,怎么就成这样了?什么急病能这么快啊?
他并不知道刘襄有伤在身的事情,心中在胡乱猜测,是不是发了瘟了?自己要是躲了,有失道义;不躲吧,瘟疫这东西可不认人,武艺精湛也拿瘟疫没办法啊!
自己出身寒微,以勇武扬名郡县,可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只想收他做个奴仆打手。虽然甄逸赏识他,又以礼结交,但也只是想收他做个商队的护卫。
自己的志向可不是行商。
如今,经甄逸引荐,终于有个带兵的机会,可是这个安平将军……
唉!这安平将军倒是挺看重他,就是命不好啊!怎么就一副发瘟的样子呢?
这时候,要是躲了,机会没了,道义上也说不过去,人家专门跑了几十里来迎他,为了见他都发了瘟了,自己躲了?还怎么作人。
刘襄短短的几步路,走得自己有点体力不支,走得赵云有点心力交瘁。
见刘襄一副虚弱的样子,赵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扶住了他。
“将军抱恙,要好好休息,有事传唤赵某一声即可。”
刘襄呵呵笑道:“吾出门迎接子龙。”
赵云心中暗叹,此人是真的看重他,也是真的礼贤下士,不曾有一点虚情假意,只是身子骨太弱了,命不好啊!
自己如今才得人看重,又遇上这种糟心的事,也是命不好啊!
赵云有点悲伤,他低声说道:“某扶将军进帐休息,将军还是好好养病为上。”
刘襄摆摆手:“不是什么大病,吾前几日受了伤,不过是旧伤复发罢了。”
赵云心情有些复杂。既有不是瘟疫,自己不会被传染的轻松感,又有看重自己的人不会早早病死,自己能一展所长的庆幸感。
突然又想到“前几日受了伤”这几个字。
他疑惑的问道:“将军带伤赶路,就是为了来见赵某?”
刘襄点点头:“吾着急见子龙,伤势好了一点就来了,不想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子龙见笑了。”
赵云笑不出来,他当然不会嘲笑。
带伤忍痛几十里,前来迎他,骨血亲朋不过如此了吧。
他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君,待臣如手足,云,铭感五内!”
赵云明显是被感动了,刘襄苦笑一声,不妄自己忍痛受罪了,就是真TM难受啊。
“子龙,请帐内说话。”
赵云很赞同,他怕夜风一吹,刘襄死在外面,这可是以后的主君了,绝对不能有所闪失的。
“某扶将军进帐休息。”
军帐简陋,只有几张皮子和草席,赵云扶着刘襄坐下,自己却正了正衣冠,揖手行礼,口中说道:
“某六岁学剑,八岁习射,十岁御马,十五岁扬名,至今已经十二年了,有人来访过,某也想过投效一方,却被人视为奴仆之流,今日终于得见明主。
常山赵子龙,拜见主公。”
刘襄拱了拱手:“吾难以回礼了,子龙莫要笑我失仪。”
赵云爽朗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