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叁刻,安平军继续向西行进,他们要彻底脱离北军的视野,然后再转向北方。
刘襄决定从北面屯骑营的驻地发起攻击,拿屯骑营的重甲骑兵开刀。
甲骑战力强大,最好在没有防备的时候,就重创他们, 突然受袭,重甲部队是没有轻装部队反应快的。
自己之前犯了个错误,认为长水营好欺负容易突破,事实告诉他,那帮由匈奴人和乌桓人组成的胡骑,真的很彪悍,如果没有他们一波又一波的反冲,射声营的弩手根本就挡不住突骑冲阵。
这次误判,差点被打得全军覆没。
吃一堑, 长一智,总结经验,获得成长。
自己已是无足之鸟,不飞则死。
丑时二刻,北军营地西北六里,安平军在此歇马。
现在是农历十月,要到辰时才能天亮,刘襄准备在卯时发起攻击。
兵卒、战马都需要恢复体力。
卯时正,休息了一个时辰的安平军,悄悄的摸到了敌营以北两里之处。
北军营地很乱,战场还没打扫完,众多伤兵在营帐中哀嚎,两叁千具尸首摆在野地里,众多兵卒来来去去,忙碌着搬运尸体,归拢战具,修补损坏的帐篷。
摸过去侦查的史阿回报:“敌人已经卸甲, 应该没有防备。”
这是个好消息。
刘襄的信心更足了。
“上马,随我冲阵。”
这次就是要陷阵死战,不能当做单纯的夜袭,敌人不是普通的部队,常规的夜袭手段在他们面前不好使。
宿卫与骁骑合流,一千四百甲骑当先,千余鲜卑突骑紧紧跟随,两千六百轻骑殿后。五千骑兵缓缓加速,保持阵型,冲向乱糟糟的敌军营地。
北军兵卒听到了马群踩踏大地的声音,满脸的不可思议,实在是难以置信,怎么又有人夜袭?今晚上是过不去了吗?
虽然心中疑惑、烦闷,但他们迅速向本阵跑去,长年的训练,已经形成了本能。
安平军经过短暂的加速,片刻之间就冲进了北军的营地,赵云、严纲为锋矢,刘襄率领宿卫为前导, 大队骑兵以锥形阵势,直接撞进了屯骑营的人群。
屯骑很惨,他们没时间着甲,很多人都来不及上马,更别说阵型,人员都不齐整。骑在马上的寥寥无几,可他们仍然悍勇的反冲而上,驱使着高大雄壮的河西战马,迎向敌人的骑阵。
勇气可嘉,但却掀不起什么浪花,根本无法阻止冲起来的铁甲突骑,以赵云为首的宿卫精骑将他们挑翻撞倒,毫不停留的冲进后面的人群。
长矛突刺,战马践踏,安平军五千骑兵趟出一条血路,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冲锋。
刘襄回想着崔奕引导骁骑的样子,高声呼喝:“跟紧,跟紧,保持阵型。”
轰!
每一次马蹄落地,就是一股冲力。
轰!
保持阵型,就能保持节奏。
轰!
重甲骑兵最大的武器永远不是马槊。
刘襄感受着战马的律动,倾听着马蹄的节奏,对骑兵的认识越来越清晰。
当甲骑结成阵型,当他们保持一定的节奏,就会形成一股合力,这股力量就是摧敌破阵最有力的武器。
“保持阵型,不要掉队。”
安平军像一只攥起来的拳头,打碎了屯骑,又撞在了射声营的身上,这一次,射声营的弩手像纸片一样脆弱,丝毫不能阻止骑兵的冲锋。
宿卫冲了过去,骁骑冲了过去,鲜卑突骑踩了过去,轻骑也跟着踩了过去。
“跟上队伍,不要停留,不要游斗。”
安平军在刘襄的引导下,在射声营的人群中划出一道弧线,转向东行,撞进了越骑营的队伍。
一千弓骑刚刚上马,就被宿卫拦腰截断,骁骑顺着宿卫杀开的缺口继续撕裂阵型,后续跟进鲜卑突骑有样学样,轮到轻骑的时候,北军越骑营已经被冲散了,两千多轻骑抡着战刀顺手斩杀了挡在路径上的敌人,毫不停留的继续跟着大队奔驰。
宿卫和骁骑冲出了北军的营地,开始转向,慢慢减速整队,流畅的划了一条弧线,完成了调头,小跑着向北军越骑营的阵型靠近。
刘襄盯着冲出来的地方,还有轻骑正在那里向外奔驰,他心中念叨:别乱,别乱,快出来,快出来。
他不敢喊出来,怕影响了前阵的转向与调整,他还没有达到指挥自如的地步。
轻骑顺利的冲了出来,追着前阵的脚步,开始转向、整队。
“加速前进,再冲一阵。”
安平军在营地外面调了一下头,又冲进了北军越骑营的队伍,散乱的弓骑被再次碾压,死伤惨重,零星的小队向营地里面撤退,希望与友军汇合,还有一些直接逃出了营外,进入了黑暗的旷野。
现在不是追击的时候,营地里面还有个步兵营等着他们呢,必须尽快冲散他们,不能让他们穿上战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