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年轻人们擦肩而过,就像是一个本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孤魂野鬼。”
“我已经受到最严重的惩罚了,你明白吗?”
“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受刑啊,我一直在痛恨自己为何没有死在那一天,而是背负着他们的牺牲活在这世界上。”
“我其实已经死了啊。”
“哪、哪一天?”
天女幽像是也被他感染了,说话时打着磕巴。
祁知矣微微闭上眼眸,鲜血的味道如影随形的在他周遭弥漫,宛若从未消散过。
就像他从未忘记过那一夜。
雨水气息扑面而来,记忆里那天雷鸣阵阵,闪电照亮了悲剧舞台上的每一幕。
... ...
那个曾让所有仙门世家一触即发的危急时刻,在五百年后无人知晓。
不知从哪一个月内,一连好几个秘境都不太稳定,魔气大肆泄漏。
仙门被迫在秘境门口设下限制,想等着秘境自行好转。
可这种情况就像是瘟疫,被传染的秘境越来越多,到后面大部分秘境内都出现了魔域。
就好似气球上破了几个小洞,里面的气体随着压力往外扩散,并且,这个洞还会逐渐扩大。
四大世家的行动迟缓,各方推辞一轮之后,情况已经很危机了。
他们都派出了最顶尖弟子。
可魔界忽然就成了一个有去无回的黑洞。
一批又一批的人过去,没有人再回来。
随后,世家的人做出了一个很无耻、但又在祁知矣意料之内的事情。
他们装模作样的派出使者,请求当时作为最强者的秋露浓,“为了天下百姓苍生,前往魔界。”
这是什么老套路树?
祁知矣觉得秋露浓会把使者踹出去。
可秋露浓答应了。
祁知矣很迷茫,问她为什么。
对方支支吾吾半天,然后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说,这是个一个秘密。
后来这果真成了一个无人得知的秘密。
更准确的说,是一个噩梦。
祁知矣的整个后半生都在回想,这究竟是为什么。
如果不去魔界就好了。
如果没发生那一切就好了。
世家给秋露浓配备了一批弟子,也都是出窍期以上的强者。
这是祁知矣唯一满意的。
因为不放心,祁知矣也混进了弟子中,即将踏入魔界大门之前。
他又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王行之和秋露浓起了争执。
王行之速来温和的眉目皱了起来,秋露浓也皱着眉。
他们看着对方,神情中似乎都有太多的话要说,但都因为愤怒而闭嘴,还混杂着不耐和委屈。
因为设了限制,祁知矣并听见两人在吵什么。
那次行动,从一开始就透着不祥和诡异,处处都让人细想。
可当时的祁知矣只是一个未出师门的少年,他那是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门派任务时昆仑雪境。
他很努力的想要思索原因。
可是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就像一个瞎子,一个聋子。
他看不到世家内的小动作,也听不见世家内各类错综复杂的声音。
如果清晰的回望自己的人生,祁知矣敢肯定,自己是那一刻起,生出“想要掌控一切”的想法。
魔界内是另一番景象,诡异又死寂,和此前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越发让人不安。
天空斑驳,他们行走在黑色的雾气中,像缓缓走入陷阱的猎物。
刚进入魔界不久,祁知矣就被揪了出来了。
秋露浓给了他一个护身符。
也幸好给了他那个护身符。
那是一场残酷的战争。
修士和魔族搏杀,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狰狞。
数不清的血和数不清的残肢肉沫,直到最后一方连牙齿都动不了了,才会停下。
祁知矣不知道自己何时晕过去。
他醒来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惊恐的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在王行之的背上。
这人正背着自己往魔界入口赶去,身后的鲜血几乎快淌成一条细长的河渠,步履蹒跚。
那一身他最常穿的白月色宗袍,被自己和别人的血染成了深红色。
祁知矣脑中一片空白。
他什么都不敢想,因为王行之看起来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死去一般,奄奄一息。
他背起王行之穿过魔界入口。从未如此焦急过。
入口出是个悬崖,山下有世家的弟子等候他们。
“等等。”
王行之拉住祁知矣,无比用力,在他手上留下血痕。
“你要牢牢记住我和你说的每一个字。”
“之后见到的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