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些时日病了一场,身子大不如从前,又因忧心慕容澈,去东宫的路上心悸了好几次。
到了东宫,他见慕容澈脸色苍白、卧于床榻,慌乱更甚。
“段臻呢?他不是替你解了毒吗?若他没那个本事,父皇便去信,请你师尊出山,定能保你无虞。”
慕容澈摇摇头,遣退了包括慕容漾在内的一众人,然后下榻在慕容祈面前跪下。
“儿臣欺瞒了父皇,请父皇治罪。”
慕容祈不解地问:“欺瞒了我?”
慕容澈跪地不起,道:“是,儿臣的毒已经解了,此番全是装的。”
慕容祈抬手让慕容澈起身。
他知道慕容澈不是胡来的人,既然装作毒发,那必然是有缘故的。
“说说吧,怎么回事?”
慕容澈道:“禀父皇,儿臣得知南诏的王后,正是那个操控细作之人。”
慕容祈蹙眉,那南诏王后先慕容澈小半日入京,他来东宫之前,刚好接到了她请罪的折子。
那折子可以说是声泪俱下,道那朝瑰公主行比大逆不道之事,任凭大周处置,祈求大周宽宥绝无二心的南诏。
折子里的说辞,慕容祈当然不信。
南诏费尽心思送了人入大周,这会儿说南诏绝无二心,哄鬼呢?
培养细作,特别是趁手的细作,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若那南诏王后真是操控细作之人,那只能说明,南诏此前一直在蛰伏,就是为了给大周致命一击。
慕容祈冷笑,小小边陲小国,没想到野心竟然这般大。
只是——
慕容祈审视地盯着慕容澈,意味不明地道:“此事,你从何得知?”
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慕容澈竟然知道了?
慕容祈有些不悦。
慕容澈察觉到慕容祈陡然变化的情绪,暗自苦笑,他父皇的疑心病还真是说犯就犯。
这般想着,慕容澈撩起衣袍,又跪了下去,这次慕容祈只站着俯视他,没有任何想让他起身的意思。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此事,是盛氏告知儿臣的。昨日在淮庆府,她恰好看到了那南诏王后。”
“盛氏?!她……”
慕容祈惊诧更甚,是他想的那个盛氏吗?她不是葬身火海了吗?
慕容澈见慕容祈满脸的惊讶,又道:“她还活着。”
慕容祈深深觉得自己被愚弄了,冷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朕一五一十说清楚。”
慕容澈以额触地,道:“父皇先前便知,她是南诏真正送来的和亲公主,但她不愿助纣为虐,所以寻了机会逃走,却摔下山崖失去了记忆。儿臣在行宫时,便与父皇说过,儿臣救她时,并不知晓她的身份,但因对她心生爱慕,所以把她带回了东宫。可后来她与盛公相认后,竟然恢复了记忆,知道了自己在南诏的身份,她担心有朝一日会连累儿臣,想要一走了之。但儿臣对她情根深种,此生非她不可,故而安排了她假死离开,只待南诏的事解决后,儿臣再让她以盛家女的身份,入宫做太子妃。”
慕容祈凝着慕容澈的发顶,半晌不语。
在慕容澈的说辞里,把一切都揽到了他自己身上,盛纾半点过错都没有。
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半分错漏也没有,但慕容祈知道这里头水分极大。
可是一个男人肯替一个女人担下欺君之罪,足见这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慕容祈竟不想去拆穿慕容澈、不想深究。
他沉默了半晌,最后缓缓开口:“起来吧。”
慕容澈却跪地不起,“儿臣斗胆,请父皇允准,待此事事了,下旨将盛氏赐给儿臣做太子妃。”
慕容祈拧眉不悦,“你真就这般喜爱她?”
慕容澈颔首,“她是儿臣的命。”
慕容祈闻言,有些怔忡,脑海里旋即想到此前李贵妃那番话。
他不由问道:“待日后,你广纳后宫,新人胜旧人,你……”
“不会,”慕容澈打断慕容祈的话,坚定无比地道:“儿臣不会有纳旁人的一日。”
这话属实是超脱了慕容祈的认知了。
别说帝王,就是平民百姓,手里多了些银钱,也会生出讨妾室的念头。
娇妻美妾,哪个男人不想享齐人之福?
慕容祈迟疑片刻,道:“你,你竟不想纳妃?”
“有她足矣。况且,儿臣若纳了旁人,她必会伤心,儿臣舍不得。”
这话太酸了,若慕容祈以前听到这话,肯定会心生不屑,但如今他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李贵妃的话不断地回荡在他耳边。
她说,他纳了那么多后妃,皇后是很伤心的。
慕容祈闭了闭眼,想起了他曾经非常宠爱的柳氏、杨氏,还有如今的张德妃。
真算起来,他伤皇后的心,何止伤了一回两回?
况且若不是因他的宠爱,叫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