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查案,竟查出这么个“案中案”,林使君不禁哑然失笑。
崔瀚对此一直很好奇,看着韩士枚那恼羞成怒的样子,心想这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
安伏延知道韩士枚真生气了,赶紧岔开话题:“三郎,他们既然担心我出兵,为何不来杀我,反倒要杀你爹。”
王将军猛然想起论玩心眼儿,韩士枚绝不在那个歹毒的史泽珊之下,今后还要共事,万万不能得罪,急忙道:“是啊,照理说他们应该杀安大将军。”
“不杀安大将军是有原因的,一是安叔马上马下功夫了得,亲卫又多,比我爹难杀,搞不好会把自个儿搭进去;二来安叔是粟特人,他们觉得安叔可以争取。”
“争取什么。”
“就是把安叔拉到他们那边去,甚至打算在节骨眼上跟安叔摊牌,让安叔在背后捅北庭、陇右等友军一刀。”
这个话题很微妙,必须要说清楚。
安伏延笑看着他问:“三郎,你觉得我有那么好拉吗?”
韩平安指指史泽珊,意味深长地说:“安叔,如果到时候你身边全是他这样的人,你即便不就范也无碍他们的大局,大不了一拥而上把你杀了,然后带着兵马去抄北庭、陇右等友军的后路。”
“他们想得够远的,这手伸得也够长的,整整伸出了一万多里。”
“安叔,人家这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造反,不是请客吃饭,当然要想远点,当然要未雨绸缪了。”
“想起来了,你还没说米法台是怎么死的呢。”
安伏延话音刚落,一直没开过口甚至没任何反应的米提夫竟爬起身,走到大堂中央,噗通一声跪倒。
安伏延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米法台是你杀的?”
“禀大将军,家父是小的所杀。”
“你竟敢弑父!”
王将军再次被震撼到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米提夫没有再说话,低着头听候发落。
韩平安暗叹口气,解释道:“米法台信火神信到走火入魔,关起门在家里干的那些事禽兽不如。米提夫早看不下去了,但米法台身边有武士,并且家丑不可外扬,他只能隐忍。
直到我被乌昆绑走前后,他发现米法台的几个亲信武士不是离奇失踪便是离奇死了,再想到米法台一直鬼鬼祟祟,意识到可能与曹都满叛乱有关,于是趁乱把米法台给杀了。”
“三郎,这也是你查出来的。”
“不是我一个人,是我们捕贼署查出来的。我们仔仔细细盘问过米家上下所有人,反复勘察过血案现场,发现外人所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应该是家贼所为。
再联想到米法台辱母欺女所生的子女都有毛病,米提夫并非近亲婚姻所生,是所有子女中唯一正常的,并且自幼习武,我们就怀疑可能是他杀的。”
“从米家人的描述上看,米法台当时死的很惨,当然,他是罪有应得。我说是米法台挨了那一刀之后会喷出很多血,而凶手身上也一定会沾上血。
于是,我依照道教祖庭流出的炼丹术,用七七四十九,不,是用三七二十一炷香的功夫,炼制出一大桶能让血迹显现出来的仙水,从米法台死的地方仔仔细细往外洒。
根据显现出来的血迹,一路找到他的睡房。铁证如山,面对我的质问,他对杀死米法台的经过供认不讳。血衣烧掉了,但杀人用的刀搜出来了。”
如此离奇的案子,竟被这么个十五岁的娃子查得明明白白。
安伏延、王将军和吴衙推等人很震惊很震撼。
林使君很欣慰但不震惊,因为早在五六年前,眼前这聪慧的孩子就给过他很多惊喜。
比如能挡住风沙的防风镜,又比如直至今日看到公文时都在用的眼花镜。
还有一直珍藏着不能轻易示人,更不能被吐蕃、大食和回纥知晓的千里眼……
各种奇思妙想,无不令人惊叹。
正因为如此,他对韩平安用“三七二十一炷香功夫”炼制,甚至用桶来盛放的仙水,并不是很好奇。
他不好奇,不等于别人不好奇。
假道长不淡定了,也不管自个儿在大堂上有没有资格说话,像突然年轻了二十岁,飞快地跑出来一把抓住韩平安。
“三郎,你有我道教祖庭的秘法!”
“无意中看过一卷祖庭道藏。”
“你会炼丹?”
“略懂。”
“为啥不早点告诉我,你为啥不教教我!”
“注意场合,祖庭秘法和炼丹的事回头再说。”
韩平安示意徐浩然和余望里赶紧把他拖走,心想你现在攀上了使君爷爷的高枝儿,整整给使君爷爷念了两天《黄庭经》,不用我去求,你这个假道士都能做上安西道门威仪。
真要是让你做上了,鬼晓得你会不会跑龟疏乃至跑长安去嘚瑟,到时候谁给我干活儿。
现在我有道教祖庭秘法,还会炼丹术,你想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