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壳船的优势就在于‘廉价’。因为家里从事冶金业,陈韶知道看似坚固的全金属船的维护到底有多麻烦。现在有铁骨做出支撑,木壳船的‘廉价’就能体现在更多方面上。不管是维修或者更换,在成熟的贸易线上都有合适使用的风帆木船。
然而军用运输船可不一样。对于这些船只来说,必须考虑各种航线海域的适航性,更要考虑各种港口的进出安全。对运输船的很多要求甚至不低于军舰。木壳船完全不适合承担这样的工作。
大周虽然造船业发达,商船吨位非常可观。能够符合这些要求的全金属制造的运输船也并不太多。而且这些船一直是航行在那些要求比较高的航线上。征用这些船,就足以对大周航运造成重大影响。
但陈韶在意的事情并非如此,“永亮,你好像并不认为大周要改变欧洲么。”
马永亮愣了愣,看样子不太理解这话,思索一阵才答道:“学长,你说的是整个欧洲吧?”
陈韶问道:“对。整个欧洲。或者说,你有没有一个全球大战略?”
本以为马永亮会有些迟疑,不成想这家伙竟然有些不解的问道:“学长,我们都对着地球仪规划过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吧。你难道没做过么?”
陈韶被逗乐了。男生们少年时代大多都干过这样的事情,在地球仪上划下自己认为的各国版图,想象过自己要如何割宰天下。陈韶当然也干过。
但是陈韶想问的却是真正的战略。真正的战略与少年时候的空想对比,最大区别就在于,想象中那支征服世界的大军是纸面上的。不管想象多么漫长的远征,多么惨烈的战役。都不会伤害到现实中的人。
而现实中的战略却是嗜血的。想推动这样的战略,除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更需要无数的努力和牺牲。随着陈韶一天天成长,这样的认知也越来越清晰。因为陈韶自己就曾经是战略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靠着运气才从惨烈的战场上生还。越是认识到这些,陈韶对于战略的认知就越是谨慎。
马永亮见陈韶笑完,脸色又变得严肃。他也严肃起来。
“学长。我不认为大周要征服欧洲,最大的原因在于投入太大,收益太小。不久前的两次巴尔干战争,欧洲一些小国已经打得尸山血海。我们作为域外国家,想征服欧洲,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大周想维持欧洲,难度比征服更大。如此简单的计算,结果又有什么好说的。”
陈韶并没有结束这个谈话的意思,“永亮。我说的战略,是一个或许要执行很多年的大方向。如果代价在从短时间出现,我们都会被巨大的牺牲吓到。但是一个真正的战略可能要执行几十年,上百年。经历几代人才能完成。如果把牺牲均摊到漫长的时间里,很可能就显得能够接受。”
马永亮稍一思索,便答道:“即便是那样,我也不考虑用现在的技术手段征服欧洲。现在的手段代价太大了。而且征服欧洲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恢复大周独占太平洋,现在美国快把巴拿马运河修好了。到时候大周西边出马六甲,进入印度洋,东边出巴拿马,进入大西洋。真正居于天下之中,有何不好。非得征服欧美,只是给自己添麻烦。”
陈韶说出了自己被上头批评过的念头,“那么天下被欧美压迫的殖民地呢?难道不该解放么?”
“解放了他们之后呢?他们又能如何?学长,朝鲜内附之前的惨状,咱们都见过。一个朝鲜,千年来都是华夏属国。只要懂汉字,就能与朝鲜国内普通人进行笔聊。朝鲜人更是以成为大周百姓为荣耀。便是如此,已经让大周感到吃力。学长你在饥荒里拯救了百万计的朝鲜百姓,结果又如何。”
说到这里,马永亮的声音都低沉了。更有不少气愤夹杂其中。看得出,马永亮虽然以前没有和陈韶抱怨过,却不等于他心里面就没有怨气。
陈韶不想提朝鲜的事情。那件事实在是教给陈韶太多东西,甚至能说是陈韶从少年变成青年人的一个关口。
所以陈韶就问起了马永亮身边的年轻军官们对战争的看法。这一问,马永亮也说了不少。现在马永亮等军官倒是觉得打一仗也不错。
这把陈韶惊到了,“为何?你这话,我能不能理解为,你们其实不是为了国外而打仗,打仗的目的是为了整顿内部。”
马永亮不禁压低了声音,“学长,你在总参谋部这几年,并不知道军中的事情。我要是给你说,现在一些军官为了炒房子,在军事搞老鼠会,你能信么?”
陈韶并没有很惊讶。和马永亮想的不同,正因为身在总参谋部,陈韶知道的事情其实比马永亮要多的多。
只有下面的人才会认为上头好像一无所知。如果上头对军队一无所知,上头早就被下面的人干翻了。
各种秘密机构,各种监视的组织,在军中秘密存在。之所以上头不吭声,要么是为了维持稳定,要么是上面因为自己的利益折腾起来。便是一个团,弄起老鼠会,能弄多少钱。百十万顶天了。总参谋部每年经手的军费,动辄以亿来计算。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