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处地处荥阳、巩义交界处的小村子,十分偏僻,就算京中给各个郡县发函、要各个村庄搜寻可疑之人,公文层层到达村中,也要明日。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进村,他一个瘸子带着两个少女一条黄狗,这太明显。只找了户地处村头的农家投宿。
几人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主人家是个独居的老婆婆,人也良善,见他一个瘸子带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自是不便露宿荒郊野岭,很和善地同意了。
到了下车的时候,薛姮已被颠得晕头转向,人事不知。岑樱扶着她从车上下来,焦急地对主人家说:“婆婆,您能给我们碗热水吗?我姐姐晕车晕的厉害。”
走时为了行路方便,两人都换了粗布衣裳,取了头上的首饰换上荆钗木簪,俨然一幅农家装扮。
然而两张白净秀丽的脸却是荆钗布裙也掩不住的,即使是在村头昏暗的夜色里,也似白得发光。老婆婆一瞧,乐了:“两位小娘子生得可真俊,跟那年画上的仙女儿似的,先生好福气。”
“快请进吧,孩子们都去戍边了,我家就我一个老的在家,老身这就去给小娘子烧水喝。”
岑樱道了谢,将薛姮扶进主人家准备的一间农舍,也还干净整洁。
她扶着薛姮在床榻上坐下,关心地问:“姮姮,你好些了吗?”
一路上都是岑樱照顾她,薛姮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虚弱地道谢:“樱樱,多谢你照顾我……”
她心里清楚,自己于樱樱和岑伯父是个大大的拖累,若不是她,他们只会走得更远,不必提心吊胆地留宿村中。
“这么见外做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啊。”岑樱笑得甜甜的,眼睛闪闪亮着光彩,半点疲劳之色也无。
离开了那座几令人窒息的宫城,从前的那个岑樱似重新活了过来,有数不尽的力气和好心情。安顿了薛姮之后,又自告奋勇地去帮老婆婆烧锅。
薛姮仍在干呕不止,扶着椅子,脸色苍白如纸。这时岑樱端了新烧好的开水进来,见状忙放下碗替她顺着背。
她担忧地道:“怎么还在吐呢,又没有吃东西……”
“姮姮你先忍耐一下,这水有些烫,再等一等就可以喝了……”
这时主人家也已站到了门口,眼见少女干呕得如此厉害,想起村中常有妇女怀妊而不自知,症状与她十分相似。不禁问:“容老婆子冒昧问一句,小娘子,可是成了婚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岑樱尚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蒙头蒙脑地就答了出来:“没有啊,婆婆您为什么会这样说?”
薛姮却是一颤,原就水光迷离的眸子霎时如蒙水雾,低着头置若罔闻,心中实则惶惶不能自已。
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
她一直都有好好的喝他给她的药,就漏了那么几次,不会那么巧的!
她只是晕车而已,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样……绝不可能!
老婆婆见岑樱否认得不似有假,也尴尬地笑了:“那是老婆子冒犯了,小娘子可别往心里去。”
岑樱莫名舒了口气——虽然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样问,却能从对方和姮姮的反应判断出来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甜甜笑道:“怎么会呢,婆婆肯收留我们,我和姐姐感激还来不及呢。”
“我来帮婆婆做饭吧,谢谢婆婆……”
她和老妇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厨房,张罗起了今晚的晚饭。岑治正在院中给阿黄做窝,听见女儿银铃般的笑声,不禁回头望了一眼。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女儿那般开心过了,就算是在京城里,两人短短的几次碰面,她虽是笑着的,眼里总也似蒙着层灰,笑声轻轻细细,连笑容也似并非真心。然而问她,她却说一切都好。
也许,她是真的不喜欢京城。
不管怎样,他希望女儿的离开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她自己。
夜里岑樱和薛姮便睡在一张床上,被子浸着春寒,枕头坚硬无比,空气里也弥漫着鸡粪的气味和浓重的土腥气。
一丝一丝的星光从头顶的瓦缝间漏下,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难以适应。
薛姮辗转反侧,又为主人家那一声询问而心烦,始终未能入眠。
冷不防听见身侧的岑樱道:“姮姮,你睡了吗?”
“没有。”
她便侧身过来,像头小兽扑进薛姮怀中,声音竟带了丝哽咽:“姮姮,我睡不着,我有些想他……”
昨夜此时两人还躺在同一张榻上,他抱着她,和她说了小时候的事,也说尽了她从前想听的那些情话。
而现在,他应该恨死她了吧?她一声不吭地就走掉,他肯定会觉得她之前说爱他也是在骗他……
薛姮按下心事,安慰了她一会儿:“其实我不明白,陛下那般爱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我不喜欢那里。”她轻摇头,脸儿贴在她颈下,“从前就不喜欢,但我觉得,我可以为了他忍受旁人的傲慢与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