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蕴直视天贶的眼睛,平静道:“能审判我的,只有我自己。”
这一刻,宁蕴身上散发出一种超然的伟岸,那是此世间唯一神明独一份的伟岸。
天贶脸色几经变幻,最终在宁蕴身侧坐下来。
“乾明那小子,离飞升只差临门一脚,却因为天劫被拒之门外,空耗了这一百多年。”天贶忿忿道,“你来之前,飞升之门关闭的这口锅,就扣在他头上——后来你来了,也没有改变什么。我们都以为他心中不可能没有怨恨。”
这一开口,似乎发现平静地与宁蕴对话也不是什么难事,天贶继续道:
“而你跟我们想的都不一样。你有道心,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是乾明一直在把我们往你是天劫的思路上带。你对电竞的偏爱也佐证着这一点,但若不是乾明一再为你造势,琉光也不会那么笃定你的身份。
“后来,琉光他们如何揣测你,忌惮你,引导你,甚至不乏算计……乾明都知情,也从不反对,我们便完全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性。
“然而……现在看来果然是中了他的圈套。我们知道你是天劫的劫心,对你忌惮且提防,总好过知道你是天道的道心,对你心生贪念和觊觎。”
宁蕴心头一凛。
想当年天道远在苍天之上,魔族都肯下血本对它取夺。
若是有人知道天道落到了地上,就算是正道魁首,剑宗掌门,谁又能保证这些知情者不生出别的心思?
恐惧和贪婪,指向的是截然相反的行为。若非要二选一,果然还是被人害怕,好过被人图谋。
“是他会做出的选择。”宁蕴扶额,“就算对我也瞒得滴水不漏。曾经一度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与天劫有关,隐约猜到一些内情。但打死我也想不到,自己还有另一重身份。”
还不是因为宿煌对天劫大谈特谈,却只字不提天道,连个提示也不给。
“这小子用心良苦,可惜如今还是被我知道了。”天贶板起脸来,“我若将此事告知琉光,你待如何?”
宁蕴以手托腮,偏头闲闲地看着天贶。
“我若将你封印,令你神魂不得超脱,你又如何?”
“你倒是试试!”
天贶抬眸,破釜沉舟地将宁蕴一看,似乎只要她说要战,他便举倾山之力迎战。
宁蕴连连摆手:“反正也打不过我,何必折腾。真要闹到你曝光我的身份,我毁了你的根基才罢休?咱们关系也没差到那种地步吧。”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紧绷的天贶,莞尔一笑:
“我也可以收买你。你想要什么,尽管说。灭却天劫能得到的好处,我都能给你弄来。”
天贶跳起来,炸了毛:“谁要你施舍?!”
宁蕴拧眉“啧”了一声,一个转身抡圆了腿,一把将天贶绊倒在地,紧跟着一手摁住他,一手去撕他的嘴。
“让我看看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硬……”
天贶如蒙奇耻大辱,然而眼前之人不想让他起来,他就被死死地按在地上,惨白的小脸气得更白了。
“好好的谈条件,炸什么毛?你嘴上痛快了,现在就很舒服吗?”宁蕴戳戳天贶气鼓鼓的脸颊,“我在你山上呆了这么久,你于我有恩,不挟恩图报也就罢了,还与我闹这些没必要的别扭,搞得我们像敌人——你说你是不是傻?做人是这么做的吗?嗯?嗯?”
一边说她一边戳天贶的脸,每戳一下,天贶鼓起来的气就泄一点,后来没气了,只有用眼睛恨恨地瞪她。
“你这老小子,除了脸长得漂亮,还有哪里是讨人喜欢的?脾气也臭,脑子也笨,谁愿意跟你做朋友?以后下了山,还跟在山上一样孤零零的,多尴尬啊。若去外面闯荡,指不定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天贶气得浑身发抖。
“你才要下山!你才要去外面!那都是你都是你……”
“所以你不想下山,也不想去外面喽?”
“谁想了?!”
“哦,”宁蕴收起戏谑之色,郑重点头,“那好,我不强迫你了,你就在山上继续呆着吧。”
天贶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宁蕴,比刚才更生气了。
“你耍我……你,你混账!!”
宁蕴掏掏耳朵:“我在山腰上建的藏书阁你去过几次?”
“混蛋、骗子、可恶……”
“大好的资源要利用起来呀。以后你就呆在里面看书,有书香陪伴,也就不无聊了对不对?”
“大骗子,大混蛋……不是人……”
“我以后会很忙,没工夫亲自教你了,你就看看书,学学为人处世之道。以后下了山,也好有点做人的基础。”
“大大大混……?”
天贶捶地咒骂的动作一凝,猛地抬头看宁蕴。
“怎么了吗?”宁蕴故作不解,“你就这样下山,我多放心不下啊,不学点做人经验怎么行呢?”
就算是天贶白如苍雪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