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去想再请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能两口子单过的日子,干啥要爹娘跟着在里头掺和。
“……老的老的不做人,一天到晚就知道灌马尿,咋不喝死呢?”后婆婆的骂声又断断续续传过来,“老的不做人小的跟着学,谁家那媳妇整天窝屋里守着男人啊?一会会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鸡也不喂,饭也不做,光钻屋里跟汉子睡觉了。”
刘美青嘤的一声就哭了:“骆常胜你是死人啊,我命太苦了,我当初怎么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啊我,你哑巴啊你!”
又骂老天爷:“个死老天爷下你娘X的雨啊。”
今天下雨,没出去卖菜,不出门,就在家里听后婆婆骂,一会儿也不得安宁。
不多时,那边她公公又闹起来了……
骆常胜搓了把脸,头皮发麻,心里顶的难受。
早知道十年前走街串巷那么能挣,他还守着那个破岗位干啥。
他姑做小买卖都挣了,家里盖了两栋小二层,小春跟他姑父住一套,给冯建也准备了一套。
做小买卖那么能挣钱,到他这咋就挣不出来呢?
拉了一腚饥荒,还得整天看他爹闹,听他后娘骂。
跟家里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关系也不近。
骆常庆跟他掰了,小春那边冯亮当家,这些年跟他关系也远了,上回跟他借钱都没借出来,说手里紧,转头就盖了小二楼。
隔了两天晚上,贾东城小两口兴冲冲的过来,端着个铝盆,一盆粉条,闻着放了不少醋,还有辣椒。
有点像骆常信家在宝井镇上开那个叫啥…酸辣粉店里飘出来的味道。
“爷、奶,爹,娘,尝尝味道咋样?”东城他媳妇叫卢凤玲,说话的时候别提多亲了,笑眯眯的,可就是决口不提让公婆住过去的事。
贾老头刚抿了一口酒,对这盆东西不咋感兴趣。
贾东城的后奶奶一耷拉眼皮:“我不爱吃辣的。”
眼角有新盖上去的淤青,额头上有块新蹭破的皮,结了层痂,低头去盛饭。
刘美青倒是闻着这个味儿精神一震,但她没动手,等儿媳妇盛出来端她脸跟前呢,嘴里还嫌弃着:“你爷奶年纪大了吃不了大酸大辣,弄这么吃不完不糟践了!”
卢凤玲笑嘻嘻的一捅贾东城:“叫你别煮这么多,手里咋那么没数呢?”又道,“赶紧给爹娘盛饭,我给爷爷奶奶多少盛一点,尝尝。”
刘美青:……儿媳妇越过她伺候爷爷奶奶,没毛病,说不出啥来,就是心里莫名一堵,窝了一团火。
不过酸辣粉口味还行。
刘美青没吃过骆常信家的酸辣粉,她倒是听说方子是骆常庆给的,她亲婆婆就在省城鼓捣这个酸辣粉,听人说开了好几家店,都开到首都去了。
听人说、听人说,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大儿媳妇,啥事都得从别人嘴里听说。
“味道还行,也不当饭吃。”刘美青撇撇嘴,就是不想让自家老大媳妇痛快了。
骆常胜倒是认真点评了下:“酸辣爽口,挺好吃。”
贾东城忙殷勤地道:“爹,你觉得不错吧?我奶…咳,我常信叔家他们那个店生意可好了。”
“他们能用酸辣粉挣钱,我跟凤玲肯定也行。我俩商量好了,就在咱们南坪镇开。到时候挣了钱,孝敬爷爷奶奶,孝敬爹娘。”
卢凤玲给贾老头倒酒,笑道:“爷爷,孙媳妇要是挣了钱,天天让您喝五粮液。”
贾老头被哄高兴了,乐滋滋的干了一盅酒,卢凤玲不管她婆婆递过来的眼神,忙又给贾老头把酒盅倒满。
这边骆常胜隐约知道儿子这酸辣粉是从哪儿学来的了,他不好明着问,不然一会儿他爹准闹。
给儿子递了个眼色,贾东城就忙悄悄点点头。
去趟省城没见着那头他叔叔,也没见着他奶奶,但知道他奶奶开的酸辣粉店,两口子连着吃了两三顿。
从店员嘴里知道其他店的地址,也跑去看,尝了尝。
味道确实好吃,酸辣爽口,关键是买卖真好,一到饭点,店里得排队。有一圈桌子都不是他们常见的那种桌子,就围着玻璃窗绕一圈,跟家里弄的那种暖气包似的,前头摆一溜高点的凳子,人一个挨着一个,坐那儿吃。
还有店里弄的什么麻辣串,一串青菜一毛两毛,还有肉菜,肉菜贵,一点点就要四五毛,后厨串菜的人都供不上前头卖。
他爹娘现在就卖菜,他知道行情,看着一毛两毛的,但一算那个利润,真不低。
两口子回来这两天净钻研这个了,总算弄了个七八分像。
七八分像就够了,这边的人又没吃过省城那边做的,生意肯定好。
但就是开店需要凑钱……
骆常胜一听要钱,脸顿时一沉:“没钱,现在还拉着一腚饥荒没还完呢,哪来的钱?”又道,“不行你们先摆个摊子,自己挣来自己攒着,攒够了你们自己去弄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