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香绵领悟了:“也就是说,只要我走的够快,水就追不上我?”
“程叟”的胡子被风拨动,却只管背手,不曾去捋。赞许道:“总结得不错。”
孟香绵越思越透彻,要不怎么说“程叟”是鲲鹏血脉呢,昔日鲲鹏能于海天间作逍遥游,今日他便想到用一亩湖水来教导她,以至于她这颗顽石也有些开窍了。
当即一拱手:“学生这便试试。”
“去吧”,“程叟”好心提醒道:“开始若是移速不够,可立刻上飞,避免坠水。往后则需渐次减少上飞次数,最终完全依赖速度本身。”
孟香绵郑重点头。
于是,湖面上多了一个踩一脚、跳一脚,东南西北各处窜来蹦去的身影。
……孟香绵每次试图放弃挣扎,试试究竟能否履于水面如履平地,都会在落到水面的前一刻,重新提气飞行。
这玩意儿真的能行?
刚才还觉摸到了门道,现在却已泄了半瓶子的气,剩下的半瓶子气,都是闷气。
但看看岸边的“程叟”,目光始终跟着她左右来去,丝毫没有厌烦不耐。
做老师的都没嫌弃学生笨,她不能先自暴自弃。
没等孟香绵斗志再起,“程叟”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刷一下闪身而至。
他提起了她的衣领!
她就像是一只渺小的蚂蚱,被他拿捏在掌中。
“放松。”看似是用手揪着笨学生,却是用灵力托了一托,使她双脚腾高时,不至脖前受勒。紧接着,“程叟”开始带着她,示范如何行于水、不落水。
孟香绵感觉到,周遭变慢了。清潭几尺下的小鱼在绿藻间摆尾来去的动作变得缓慢、瀑布哗啦啦倒下的珠子飞迸开的速度变得缓慢,深秋的一片黄叶彻底挣开枝干,翩跹荡下的过程变得缓慢。
而她,是唯一一个快的人。
就在她慨叹刻下万物的迟滞、笨重之时,“程叟”忽然松了手,孟香绵心一悬,腿一软,差点吓得滑跪入水。
哦,快的不是她!
电光火石的一瞬……!
万幸,在惯性的驱使下,歪倒堕水之前,她竟然轻松从那一方即将侵湿鞋袜的水上挪开了?!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早已远在瀑布口的“程叟”。一边也没忘了脚下。
越来越迅捷,直到身形成为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她做到了!
“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二人回到池边平地,程叟说。
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孟香绵忽地一唤:“等等。”
此时,那道身影愣了一愣。程叟顿步,循声回看她的眼色中竟有些难以名状的期待。
孟香绵看不懂这异样,唯有最后一揖:“学生谢过教习,往后即便没有教习的指导,学生也定会勤加练习,决不懈怠。”
“嗯。”他淡淡点头,撩起眼皮,“没了?”
就好像有什么落空了似的,一身都萧条起来。配合上斑白的两鬓,苍老的面孔,倒显得她不尊老爱幼,伤了老人家的心一般。
还有什么?
其实仔细观察,不难发现“程叟”今日很有些怪,不,是十分之怪,她如何会木然不知。孟香绵于是迟疑道:“要不,学生再给您做一些牛乳千层?”
不说还好,一说,“程叟”的表情却立刻阴沉了不少。几要让人猜疑是不知几时,牛乳千层招惹了他。
却听“程叟”问道:“你谢谁,都送这个?”
孟香绵陡然睁大了眼,心下警惕骤生!
但眼前毕竟是授业恩师,她仍有些声气不足地、飘忽若浮萍般,犹犹疑疑道:“教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她还给神尊和宋缘音送过,是无意得知,还是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程叟”已对她了如指掌至此?
“程叟”面上晦色一清,轻笑了声,摇头道:“不必多想。”
便要离开。
不必多想。
可谓是故作而言他,避重而就轻,仿佛要把一切都轻轻揭过。
可是——一样的语气,一样的顿挫,同样的话,她偏偏曾经真真切切、分毫不差地听过。
他……
又是一声:“等等。”孟香绵咬唇,急急道。
这次“程叟”只如不闻,没有回头。
孟香绵只能现学现用,使出刚学来的凌波一般的功夫,闪现到他面前,生生地做了一回拦路虎。
“程叟”怔了一下,随即夸了声:“学得不错。”
孟香绵偏着头,从头到脚地把眼前人看了一回。他虽然佝偻,但脚步轻健、两肩阔平,半点没有缩头缩脑的老态。纵然原就不是寻常风烛残年之人,也不该有这样无形的气度。
孟香绵一咬牙,开口道:“我究竟该喊你‘程叟’,还是……神尊大人?”
她已经准备好,情况不对便立即拔开步子飞出天外!
“程叟”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