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掷地有声,仿佛在打淑和的脸。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打肿了。
“你们在做什么?”淑和声音很大,大到划破这寂静的长夜。
床上的鸳鸯霎时分开,婢女面露恐惧,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求饶。而顾明熙呢,虽说有片刻惊慌,但很快镇定下来,玩味地笑道:“怎么?娘子?”
淑和脸色一点点沉到谷底,看他这死不悔改的样子,心中一团怒火燃烧。
“来人!将他给我拿住!”淑和带了自己的人过来,那些人听她指挥,三两下便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顾明熙按在地上。
淑和看向那个婢女,冷漠地从口中说出终结她的生命,而后一切安静下来,那些人退出去,房中只剩下她与被绑住的顾明熙。
顾明熙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他身上衣服还松松垮垮地穿着,淑和冷笑,在屋中逡巡一番,最后视线落在红木桌上。
那里有一把剪刀,被她拿起。
淑和道:“我是不是说过,你敢背叛我的话,后果自负?顾明熙,看来你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还是说你从前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虚情假意的哄骗?不过都不重要了。”
她打开剪刀,从缝隙里看顾明熙的脸,“我今天就要把你阉了,送进宫做内官,如何?”
顾明熙看着那锋利的剪刀,求饶起来,“淑和,你冷静……我……都是我的错,我一时昏了头。”
淑和哪里还愿意听他的话,一刀下去,惨叫声再次划破了这寂静的长夜。
声音引来不少人围观,但都被淑和带来的人拦在外面。
后来茶余饭后,茶馆巷陌再说起这事,仍旧是夸张的语气:“你那是不知道,淑和郡主那可真是下手狠啊……”
只是那惨叫声再凄厉,也传不过朱墙黛瓦,更传不进东宫。
陈嫣什么也不知道,只看见晃荡的月亮,在她眼中的海面漾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荡漾的波纹一般,一时冒出个诧异的念头,这是谁的声音呢?
她抓着萧决胳膊,哭声也如涟漪一般,断续轻柔。
她有些害怕了,唤起萧决的名字。
萧决也快疯了,搂着抱着,反正不好受。他甚至隐约觉得自己都要发病,心头一股股无名火烧过去。
有人欢喜有人愁,悲欢离合,只有一轮月亮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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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萧决上朝时,听得有人参奏吴王,说他未曾管教好女儿,才让淑和郡主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吴王好脾气,只是陪着笑,并未曾辩驳。
“小女是有些顽劣……”
萧决无声冷笑。
他们要一个公道,但淳安帝到底偏袒吴王,并未如何处置淑和,只是罚她禁足家中,思过半年,并抄写佛经。又给顾明熙赐了好些补品,让太医去看。
淑和本就有孕,禁足半年也没什么,权当安心养胎。只不过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才是最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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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回来时,陈嫣刚吃过糕点,听见萧决回来,一个箭步扑进他怀中,亲了他一脸糕点渣子。
萧决托住人,问:“今日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陈嫣摇头:“没有,今天哪里都很舒服。”
萧决嗯了声。
眨眼又过十数日,太玄子终于抵京。
太玄子临行之前曾与皇帝辞行,归来时自然也得淳安帝热情迎接。淳安帝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劝萧决打消主意。
淳安帝自然不会想到,太玄子的话是来劝他打消主意的。
太玄子被皇帝请回宫中好生款待,将萧决之事的前因后果告知,道:“大师可有什么法子,解决此事?”
淳安帝补充道:“朕自然为决儿高兴,可……国家社稷,大业为重。”
太玄子但笑不语,装模作样掐指一算道:“陛下不必着急,我掐指一算,此女命格特殊,与决儿结合反而是好事……”
他一顿,闭眼算了算,复睁开眼,笑道:“甚至于,于大梁的国运亦有助益啊。”
淳安帝略有迟疑,他对太玄子的话自然是相信的,可……
“大师说的可是真的?”
太玄子道:“我说假话,又有什么好处呢?陛下以为呢?”
淳安帝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好暂且搁置下此事。想起什么,临走之前,特意让太玄子住去了别处,不再住在东宫。
太玄子对住哪儿并不挑剔,仍旧是淡淡的模样。
太玄子回到住处后没多久,便去看萧决与陈嫣。陈嫣自然还记得他,恭敬叫了声师父。
太玄子笑容和蔼,从袖中摸出一个红色布包,递给陈嫣,只道是给她的礼物。陈嫣喜欢收礼物,眼睛都放光,接过东西,欢欢喜喜地道谢。
她一双大眼睛在太玄子与萧决之间转了两圈,笑容狡黠道:“我知道你们有话要说,还不能让我听,所以我自己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