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雷就停机的松鼠勉强上线,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被晃得气若游丝地说:“太…紧…了…”
乌木没听到她说什么,只感觉到她在动,于是绕着桅杆转了几圈,将脑袋转到她身边,用头颅挡住又一片泼来的巨浪。
大老虎四肢牢牢扒在船上,她也是一只经过了数次海上风浪的大老虎,有些经验。见乌木将宋许缠着,而他缠着的那根桅杆快要被海浪给打断,她朝着两人吼了一声。
吼完她想起来自己会说话了,又喊了声:“过来!”
恰好这时桅杆断裂,滑溜的大蛇没有及时松开尾巴去绑住新的固定物,他担心尾巴一松就把小松鼠给连带着松开了。
一个浪头打来,船身倾斜,乌木和宋许就顺着这个力道滚到了大老虎面前,被大老虎用爪子拍到自己肚皮底下。
她的腹部紧紧贴在船板,此刻将两个崽子压在下面,像一条毛绒绒的安全带。
她身上的皮毛已经被全部打湿,唯有肚皮上还有一点干燥的毛发。
宋许只觉得被转得晕乎乎,摇来摆去还差点被勒死,然后突然间落入一个干燥温暖的毛毯里,外面可怕的声浪和吓人的动静一下子都小了下去,隔了层什么。
乌木半个身体被压在大老虎腹部,他这才敢稍稍松开小松鼠。他有些犹豫地把小松鼠寄存在母亲这里,随后就要爬出去,又被大老虎一爪子塞了回来。
老虎有力的爪子死死扣着船,昂着大大的虎头,在风浪中目视前方,两只湿漉漉的耳朵精神地竖起,又狼狈又英勇。
可惜,风浪还是太大了。
一道比之前更汹涌更高的浪头以铺天盖地的架势拍打过来,终于将他们的船彻底掀翻。
连老虎带船,在海浪中翻滚了好几次,海水灌进耳朵鼻孔里。
乌木意识到不对,游了出来,这次大老虎顾不上他,乌木反过来变成安全带,将大老虎拦腰和船绑在一起,等待着这个浪头过去。
在变得有些浑浊的海水中,首先冒出来一个金黄色的老虎脑袋,随后船的一角也露出水面。巨浪过去,老虎用力将船翻了回来,第一时间去检查自己压在肚子下面的小松鼠还在不在。
还好,她还在。刚才在海底,有那么一会儿大老虎离开了船身,让海水冲过了肚子,好在宋许反应比较快,立刻拽住了老虎肚子上的长毛,在水里飘荡了一会儿后成功被乌木连着大老虎一起捆住。
三个人都显得格外狼狈,大老虎毛发全湿,不住甩头和打喷嚏,好像呛了海水。乌木的伤还没好,身上涂着的草叶子早就被海水冲刷干净,现在伤口都露在外面,有些又开始流血了。
他刚才为了在海中固定,用了很大的力气,如今得到喘息的机会,趴在船上,蛇身起伏明显,像在喘气。
松鼠更不用说,她现在和一个小老鼠也没什么差别了。
然而,眼下的危机还远远没有过去,天仍然阴沉,海上风浪仍然没有停止,肉眼可见的,远处又有浪头追赶而来。
这条船一次次冲出海浪,一次次翻倒在海水里,又被翻过来。
接二连三地大浪扑来,结束后海面上再也没有了那艘顽强小船的身影。
后半夜,肆虐过后的大海恢复平和,雨收云散,云层缝隙中又露出了璀璨星星,远处一线黎明曙光,一派新生温柔景色。
松鼠抱着一串空果壳做的游泳圈,漂在海水里,她耷拉在果壳上的脑袋倏然抬了起来,她醒了。
身下水波荡漾,她下意识抱紧果壳,刚醒的迷茫双眼在四周寻找,周围没有船的影子,也没有老虎和蛇。
昨天晚上情况太混乱,她只记得好像进了搅拌机,被搅来搅去,又像入了洗衣机,一会儿进水出水。后来她晕乎乎地就在混乱中被海水冲跑了,最后只来得及拽住了木船边上一串快要滑脱的空果壳。
幸运的是,她没有死在海里,不幸的是,这里好像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头顶是炽烈的太阳,周围是海水。而她要去的小岛……宋许左右看看,尽量冷静地搓搓脑袋和耳朵,搓搓手臂,搓下来一片盐花。
为什么,一个小岛,变成了两个?
现在,在她的左手边,有一座小岛的隐约轮廓,而在她的右手边,也有一座小岛。右手边这座小岛看上去离她特别近,她大约只需要再游个几千米就到了。
所以她现在是在哪?她要去的小岛是在哪?乌木和黑森在哪?他们是沉底了还是也被吹到岛上了?
宋许坚定地认为,蛇蛇游水技巧高超一定能脱困,老虎有出海经验,又能扒着船不放不至于淹死,两个肯定都没事。
真正有事的是她,她肯定在海里泡很久了,就算是个松鼠干这会儿都要泡涨了,更何况她,感觉都要泡烂了。
必须得上岸。她决定好,也不管哪座小岛才是最初的目的地了,卯着劲往距离最近的那座小岛游去。两条后腿奋力扑腾水,累了就趴在果壳上休息一会儿。
在她身后,缀着两只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