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大臣了,就是陛下的心腹大臣们被训斥他也是听过的,大臣们稍有不如意都在陛下跟前讨不到好,贵妃娘娘再是得宠,但也是不敢这样说话的,这胆子也太大了的,叫皇长子给陛下,岂不是让陛下吃皇长子剩下的?
杜君转头问着一旁的好友:“云辉,可知对面的厢房里是何等人家?”
他人小,给他的烤鸭原本就只有小小的一点,只够他吃上三两口的,这剩下的还是从他嘴里省下来的一口。
天子脸上没多少表情,皇长子脸上如出一辙,他小眉心一蹙,小手伸了回来,张大着嘴,“啊呜”一口把自己剩下的烤鸭吃进嘴里。
钟萃顺着看过去,杨喜指的是一位穿着青衣的举子,他一身衣裳与大多举子相差无几,只人长得分外出挑,把楼上一众学士都比了下去。
对面这会倒是热闹起来了,陆续又有许多学子入了学士楼,正吟诗作对,还博了满堂喝彩,钟萃看了一会看明白了,对面学士楼的学子们是以今科举子们为首,举子又分成了本地举子和外地举子,是这两方举子在较量。
钟萃还在这位举子旁边见到了熟人,三哥钟云辉。
皇长子年纪虽小,却也是能分辨美丑的,在见到杜君的时候,他就张着嘴:“漂漂,要。”
别说陛下身为天子,便是世家里边也没有当爹的吃儿子剩下的,陛下重规矩,贵妃娘娘这回是提到铁板了。
他,又看了看闻衍,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朝他说道,“让父皇吃。”
父子两个四目相对,样貌都极为相似,皇长子只有一双眼神似了钟萃,生得水盈盈的,放在男子脸上,阳刚不足但清隽俊俏。
杨喜微微垂眼,自觉已经知道了结局,只等天子一锤定音了,他在心里轻叹一声,在他以为贵妃即将要面对天子怒火的时候,只见闻衍朝钟萃看了一眼,却是很快移开,目光落在皇长子身上:“自己吃。”
“杜君。”这个名儿杨喜记得可清楚了,京中不少人家都想把他招为婿。
钟云辉便是那等在京城读书,却要回原籍参加科举的学子。
杨喜向来伺候在前外殿,不在殿内伺候,入后宫也只替师傅杨培跑跑腿,宣旨发赏,这还是头一回伺候在贵妃身边,但杨喜可是知道陛下脾气的,他在殿外候着时没少听到陛下在里边发火。
杨喜伺候的手一颤,脸上煞白一片。
“那人叫甚么?”
杨喜在前殿当差,对前朝的事大都知道,他在对面看了看,指了学士楼上二楼的一位举子:“那一位奴才也是今儿才见到人,但听说这位举子可是名人,学问可厉害了,人又长得俊,王大人家的千金早前看上了人,王家登门想说一说,都叫人给回绝了,这脾气也是真真硬。”
杨喜有些迟疑起来:“这,按照往回来说,都是各有输赢。”
闻衍目光落在他身上。
杨喜这等伺候人的,主子眼一转就知道了,当下便细细给钟萃说了起来:“娘娘不知道,其实这每隔几年都是这样的,咱们本地举子跟外地举子谁都不服气谁,总是要在学士楼里切磋几场才罢休,不过只要在学士楼里一站,这名儿也扬出去了。”
皇长子大眼一转,听话的把剩下的烤鸭递到天子面前:“给父皇。”
杜君敏锐,从他坐下后便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朝他看来,其中一道与其他那些各怀心思的不同,杜君忍不住侧头看过去,只见对面的楼上,透过半开的窗,里边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正睁着大眼看着他。
吃过烤鸭,醉春楼又陆续的送了几道菜来,其中还有快马加鞭送来的海货,钟萃每一道都尝了尝,到七分饱就不动了。
京城天子脚下,在京城的举子总是会格外硬气一些,但外地的举子既然能入京参加会考,这文采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况且还有不少在京城读书的学子回本籍参加科举的,真算起来那也是外地举子了,当真不差的。
就是这一眼,杨喜便懂了杨培的意思,心里一紧,伺候得越发当心起来。
他今日来也不过是陪同杜君一道,并不掺和举子之间的切磋,闻言抬头一看,却什么也没看到,不过醉春楼的地位摆着,背后有人撑腰,对面正对着学士楼,能入那间厢房的只有这城中的贵人们。
钟萃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她还记得去岁在江陵府,也是这位叫杜君的秀才公惹得江陵府的知府千金,钟雪为了他大打出手,为此她还曾招了两家女眷入宫敲打。
杨喜在心里边不由得有些可惜,贵妃娘娘人美心善,从来不克扣宫人银两,但却因为失言惹得天子不悦,只怕往后这宠也要被分出去了。
杨喜没想到陛下这样轻易就揭过去了,忍不住朝师傅杨培看过去,杨培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显然是对此并不意外。
钟萃有些好奇:“那是本地的举子厉害还是外地来的举子厉害?”
“怎么,谁又看上你了?”钟云辉难得朝他玩笑一句,杜君学问足够下场,但钟云辉在去岁中了举子后,今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