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显仁殿。
武后最近的心情是很不美丽,聪明一世的她,竟然被丈夫、儿子联手给耍了。他们俩不是不和么,什么时候和好的,而且配合的还这么天衣无缝。
尤其她的好儿子-李贤,领了《权知军国事诏》,堂而皇之的取代了,她批阅外朝文牍的权力,这让自视甚高的武后,心里很是不平。
“启禀皇后娘娘,东宫送来了一幅画,来人说是太子殿下的涂鸦,请娘娘雅正!”
哦?画画?这可是新鲜事!她这个儿子,是个地地道道的武夫,对舞文弄墨从来都不敢感冒,什么时候鼓捣起这些东西了。
好,既然送来了,那就展开看看吧!且随手又让一旁的明崇俨,武承嗣、武三思一同上前,欣赏一番。
滋滋,“姑母,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平平无奇之画,拿来贡献,是不是,是不是吝啬了一些。”
小眼睛的武承嗣,颧骨高,下颚宽,眉高眼低,即便是面带笑意,也是尖酸刻薄的模样。
而一旁的武三思又赶紧补充道:“额,兄长之言不谬,太子位列国储,奇珍异宝数之不尽,为什么会送这种画呢!”
武家兄弟俩有这种态度并不奇怪,无论是李弘招揽文士,还是李贤重补东宫职务,他们哥俩毛都不捞到一根。
尤其是李贤比其兄更甚,连见都懒得见他们,直接让侍卫挡回来了。要知道他们可是皇后的亲侄子,正宗的后族。却顶着散秩,领着微薄的俸禄,为士大夫所不耻,让勋贵们笑话,怎么能不心生怨愤!
武后当然也知道两个侄子心思,不过她并没有说话,反而看向缄口不言的明崇俨:“明卿,你说呢?”
“臣恭贺天后娘娘,太子殿下仁孝恭谨,对娘娘是一片忠孝之心啊!”
武家兄弟都是草包肚子,搞阴谋诡计,弄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他们是行家里手。可说到舞文弄墨,学识经典,这二位后族可是露怯了。
见武家兄弟还不明其意,明崇俨微微一笑,向二人解释:太子所送之图,名为太姒诲子图。工法,手笔是一般,但这其中的寓意却不简单。
太姒是周文王的正妃,周武王的生母,聪明贤惠,仁而明道,深得文王宠信、百姓的爱戴,是一代贤后。
太子送这幅画来,要表达寓意说,陛下是文王,皇后是太姒,太子愿意在二圣的膝下,做个忠臣孝子,侍奉双亲,不敢有半分逾礼之处。
“那他将自己比作周武王,是不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不死心的武承嗣立刻补上了一句。
不是他想给皇后母子拴对,搬弄是非,而是姑母这要是松了口,他们哥俩的仕途,可怎么办?谁替他们向东宫施压呢?
“自比周武王也没什么。鏖战辽东,纵横西海,六郎在武功建树上,可以唐三代以来皇子之魁,况且又是储君,无可厚非。”
“不要小瞧这画!他是武人,能画这样已经是用了心思啦。”,话毕,武后便吩咐宫人将这幅《太姒诲子图》,挂到最显眼的位置。
如此作为,就是让后宫的嫔妃都知道,不管东宫是不是换了新主,她还有没有插手外朝的权力,她依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皇太子的亲生母亲。
至于,两个本家侄子的事,武后觉得还是他们自己求的好。谁让他们自己不争气,没有考进士的能耐呢!所以,想当官,就是学会看人脸色。
听到皇后这话,武家兄弟心里同时叫了声:苦也。
武承嗣也苦着脸,惨惨道:“姑母,不是侄臣们不诚心,实在是见不到太子殿下。”
“不仅如此,东宫还有个小女官,竟然,竟然养了一头大虫。好家伙,上次侄臣去,差点让那畜生给扑倒了。”
武承嗣说的小女官不是别人,正是刘匮之女-刘芸,他们父女可是李贤的救命恩人。被李贤留在身边,深受宠信。
尤其是小刘芸,严格来说是雍王府第一位女官。如果,不是她年纪小,怕她斗不过那些老宫人,哪里能容得陈媚充任女官之首。
而她的那只白色大虫,却是云曦公主所赠,从幼虎一直养到大,极通人性。从前在晋阳宫时,就是“宫兽”,如今李贤正了太子位,它自然是也跟着鸡犬升天。
是,在宫里养大虫,确实不合适。可没办法,它的主人有救驾之功,又受太子宠信,谁又能说什么呢!
“那小丫头,本宫知道!她要养,就要她养嘛!”
前几日,刘芸替太子来送过东西。小丫头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再养几年就能伺候太子了,替东宫开枝散叶了。
武承嗣、武三思堂堂男子汉,怎么专门跟小姑娘计较。如此没出息,别说李贤了,武后也不怎么满意,要不是武家没人,能抬举这俩货?
“行了,你俩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能撑得起应国公府的门面!”
见武后面露不悦之色,兄弟俩也是一缩脖,随即行了一礼,躬身腿了下去。
二人前脚刚走,武后便沉吟了一句:“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