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徐嬷嬷,她进来有点畏手畏脚的,看谁都像偷着看一般不自在。看到杏儿身后的章嬷嬷,才舒了口气,说明了来意。
“老祖宗想请表小姐去正院一叙。”
杏儿并未多想,因着只有章嬷嬷对洪家熟悉,就带了章嬷嬷、红叶、明珍和明栩一起跟着徐嬷嬷往外走,徐嬷嬷看着一行人,欲言又止,只在前面带路。
进了老祖宗的屋子,见里面并无别人,杏儿心里暗暗有些失望,努力不表露出来,给老祖宗行了个礼问好。
杏儿来之前,洪家老太太特意敲打过,想要拿出伯夫人的威严,震慑住焦杏儿。可是,这个丫头进来,似乎并未关注到屋内侍立的仆妇丫鬟,反倒是带了几个倒比洪家主子还耻高气昂的……这几个是镇远侯送来的,洪家可得罪不起,因此,心里不满,却也只得咽回去,心里暗暗叫苦。
老太太原想着,先震慑住她,再施恩卖好,可是第一步就先没做到。杏儿对室内肃穆气氛的无视,那几个丫鬟目空一切的气焰,倒是令洪家的丫鬟们有些畏缩。
这样一来,老太太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僵硬,迁怒地瞪了徐嬷嬷一眼。这老东西越来也不经用了,为何没有只把杏儿叫来。杏儿可比镇远侯的送来的人要好糊弄的多。
徐嬷嬷受了这一个白眼,暗暗揣测主子的意思。她伺候老太太大半辈子,当然懂得老太太的算计,可是,她入了那个院子,群“狼”环伺,加上因着某些事,心里本来就发虚,如何敢再开口“指教”杏儿。
如今进了正院,倒是……
“章嬷嬷,红叶!老祖宗派你们去伺候表小姐,你们是如何伺候的?只会偷懒耍滑!如何对得住伯府的月钱!”
自从洪玉瑾及笄后,徐嬷嬷就很不得老太太待见,开口便抱怨她老眼昏花不中用,渐渐把红果当成了第一亲随,连钥匙都从徐嬷嬷要了去。因而,徐嬷嬷很想在老太太面前重新立立功。
虽然皆为奴仆,却也分了三六九等,章嬷嬷下意识便跪下求饶,道:“老奴不敢!”
红叶却慢了一步,看着章嬷嬷跪下,只得不情不愿也跪下,嘴里却说:“我们是否尽力,只问表小姐便知,徐嬷嬷可莫要浑说!”
徐嬷嬷这一开口,却是给洪老太太提了醒。是了是了,这两个还是自己家的奴才呢,正好借着她们来敲打焦杏儿。如今焦杏儿身边有镇远侯的人伺候,应当也不会再强求这两个。
“有什么不敢!侯爷为何特意送人来服侍表小姐,还不是你们这两个奴才不尽心尽力!”
“伯府里的规矩,全都忘了吗?”
“莫不是我对你们太纵容了!”
洪老太太越斥越气,“啪”一声拍在桌子上。
“府有府规,目无主子的狗奴才,要你们何用!拖出去先打上一顿,再发卖了!”
说实话,伯府里对下人规矩平日并不严苛,打板子发卖这种惩罚,还真是好多年没用过了,在场的人听了这话,一时竟愣住,没一人响应。
洪老太太原本只是发泄怒气,脱口之后便已有些后悔,但是见竟无人响应,又被激怒,又拍了一下桌子,已经气得几乎说不出话。
杏儿还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见有人犹犹豫豫朝着章嬷嬷和红叶走过来,脑子反应过来,过去弯腰俯身,搂住章嬷嬷,气鼓鼓喊道:“不准打章嬷嬷!也不准打红叶!”
按着规矩,章嬷嬷和红叶是洪家的奴才,打一顿或者发卖,完全由洪家定夺,可是杏儿又不知这些。她只知道,章嬷嬷和红叶对她很好,当日她生病,躲在杂物院的屋子里自怨自艾,是章嬷嬷日日夜夜照顾她。
洪家上上下下,这几日都已知晓,这位表姑娘,甚得镇远侯钟爱,虽不知为何不接去侯府,将就住在洪家,却派了侍卫亲兵镇日守护,见她维护,也不敢强来,都偷偷觑着洪老太太。
洪老太太倒被架在火中,难以脱身。轻易饶了章嬷嬷和红叶,以后在府里下人心里还有什么威严?不理焦杏儿,得罪了她,却也不是老太太想要的结果。她只是想让焦杏儿怕她、惧她,又敬她,感恩于她。
“焦杏儿,你莫当自己有了依仗,就连我们洪家教训奴才也要管!”
一声尖利的娇斥,竟是洪玉菲走了进来。老太太正不知该如何下台,微微向欲阻止洪玉菲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默默退了回去。
“老祖宗怜惜你,让他们去服侍你,是给你脸,你还真当自己成了她们的主子不成!”
杏儿想起,章嬷嬷确实担忧过,自己卖身契在洪家的事,一时也有些语塞。
洪玉菲又说:“老祖宗就是心太善,这种吃里扒外的奴才,要她们做什么,趁早发卖去山里,说不定还能再遇到一个丑八怪乡巴佬!”
杏儿的美,洪玉菲难以忽视,可是,她骂一声丑八怪,心里就舒畅一点,似乎被她这么骂了,杏儿就真的是丑的。
老祖宗暗暗松口气,有洪玉菲做黑脸,她就可以转做个好人善人,卖杏儿一个好。可是,她尚未想好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