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没了人,杏儿倒是冷静了下来,她确实有些放不下,想了十几年的爹娘,有朝一日在了眼前,如何能视若无睹。只是,他们不要她,她也不会强求。
她想着心事,都没留意到,洪玉瑾何时到了眼前。
“妹妹怎么了?眼睛怎么有些红,莫不是府里谁惹到了妹妹。”
洪玉瑾坐在杏儿身边,温言问道。
若说这府里,杏儿倒是觉得与洪玉瑾最为惺惺相惜。特别是上次洪玉瑾说了那些感同身受般的体恤话,就让她觉得,她和洪玉瑾,都是没了亲生爹娘的“孤儿”。
杏儿收拾起情绪,叫了声“玉瑾表姐”。洪玉瑾抓了她的手,她有些别扭,却还是忍下了。
“昨日里我不在,还没给杏儿妹妹贺喜呢。”洪玉瑾笑意嫣嫣说。
杏儿有些不解地望向洪玉瑾,听她解释说:“听说妹妹也要参选太子妃了。”
杏儿今日还没想起过这事,闻言“哦”了一声,又立马说:“我不要做太子妃。”
洪玉瑾面露不信,杏儿就压低声音说:“若是一定要和别人做夫妻,我,我……”
她害羞低头,没有说出口,洪玉瑾追问:“难道杏儿妹妹已经有了意中人?镇远侯?”
一个二个都说纪正希,杏儿有些羞恼。
“不是他!不是他!”
“那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可在京中?”
洪玉瑾不迭追问,杏儿却不欲再说,只羞答答瞧着脚尖出神。
“若是那样,倒是比进宫要好的多。太子身份尊贵,身边女眷众多,妹妹这般单纯,只怕会招架不住,被人给害了。”
杏儿虽对太子妃不感兴趣,却好奇地问:“不是和太子做夫妻吗?怎么会被人害?”
“哪有人可以和太子做夫妻!”洪玉瑾倒是很耐心,细细对她说了起来,“寻常家里,即便有妻妾,也都几个而已,可是太子身边,未来何止有上百人。他即便对你好,轮上一圈,也要几个月之久。你想想看,你可否能接受自己的夫君,几个月才能见一面?”
杏儿不懂这些,但是她暗暗拿阿余想了下,若是几个月才能见阿余一面,那怎么可以。于是红着脸摇了摇头。
“不仅如此,你还要接受他左边拥你,右边抱她,今日怜你,明日爱她。要和很多女人,一起从他那里瓜分一点微薄的怜爱……你可能接受?”
这种事情杏儿尚未经历过,阿余待她,从来都是独一无二,并没和别人一样过。
洪玉瑾见杏儿竟面色平淡,并无激烈反应,只好又说:“而且,等着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永远都多的是,即便你今日得了他的宠爱,过不了多日,遇到更好看的美人,就把你放到了脑后,忘个一干二净,你见也见不到他。往日与你的恩爱,他全与别人去做了……”
杏儿的眉心立时揪在了一起,嘴巴微瘪,几乎快哭出来。
——难道今日见不到阿余,是阿余忘了自己?
——阿余会把对自己做过的事,与其他人做吗?抱着别人,搂着别人,亲……
一大滴眼泪瞬间从眼里涌出。
杏儿都顾不上和洪玉瑾告别,跑出花园,边跑边喊:“明珍!明珍!”
明珍她们吓了一跳,红叶走出来,往花园处张望了下,看到洪玉瑾,瞪了她一眼,回去问:“可是洪玉瑾欺负小姐了?”
杏儿方才是一时急躁,等抓住明珍的胳膊,想让她马上带自己去找阿余,已经稍许缓过神。红叶愤怒发问,倒是让她更冷静下来,就红着脸说:“没什么事,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那日学着给阿余打的如意扣,忘记给他了。”
明珍放下心,笑着安抚她:“不是您说还没学好,不准给主子吗?都收着呢,小姐去挑一个,下回给主子就是了。”
杏儿点了点头,和明珍一起进了院子。
如意扣本是明润做着玩的,杏儿觉得好玩,就跟着学。众人就拿了好多珠子玉佩,给她消遣。
东西都在一个匣子里,杏儿看着匣子盖上的雕金彩绘,说:“这是鸳鸯鸟?”
“鸳鸯鸟,是不是永远在一起,也不会再有其他的鸟?”
一直过了三日,杏儿从睡梦里猛地惊醒,立时便叫道:“阿余!”
睡前熄灭了的灯烛又燃了起来,阿余正俯身看她。虽背着光,完全看不见面容,她也一下子就能认出。这就是她的阿余!
立时从被窝里弹起,紧紧搂住阿余的脖子不放。
“把你吵醒了吗?我本来只是想看你一眼。”
阿余的声音没有变呢,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怎么了?”
杏儿开始轻声地啜泣,呜呜咽咽,听得人要心碎掉。
阿余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焦灼。
“怎么了!要不我叫人进来问话?”
散了头发的小脑袋在阿余肩膀上摇得像拨浪鼓,又把头扎进阿余胸前,在他衣襟上蹭来蹭去,来来回回一直蹭干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