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千虞大抵是想看她出丑吧,那便写了就是了。好过没完没了被她纠缠。
“往古来今,四方……上下?”
杏儿写着,有人跟着念出。
“你……”谭千虞指着杏儿,面色涨红,分不出是愤怒还是惊讶,“放肆!你怎会仿写太子表哥的字?而且这几个字,是太上皇给殿下赐名时圣旨里所书,岂是你能随便说的!”
皇后也讶然望过来。
又是太子,杏儿写字时还很淡定,突然慌张起来,手里毛笔都掉在了纸上滚了一滚,墨汁在干净洁白的宣纸上晕染开,有两个字上面也被涂抹了。
“你是从哪里学到这几个字的?”皇后开言问。她是一位很美丽的中年妇人,只是面色清冷,凤眼上挑,看过来便给了杏儿冷冷的威压。
“我……是,是……阿余教我写的。”
扫视四周,入目皆是不认识的人,且个个衣着华美,气质高贵,投来的目光,全是谴责和质疑,杏儿伸手抓住桌案,寻求到一点支撑,老老实实答道。
“阿余?”
皇后微微皱眉,垂眸思索。谭千虞却恍悟道:“你莫不是叫太子的名讳吧?太子表哥身为一国储君,岂是你能开口叫的!我听我娘说过,童蒙之后,宫里就禁止叫殿下小名了。”
她说这话,皇后娘娘面上一怔,凤眸又冷厉了一些。
杏儿几乎要哭出来。
今日进宫又非她要来的,她亦不知道,这几个字不能写,只是方才一急之下,随手把这几个字写了出来。平时阿余教她写字,都是中规中矩写的楷体,这几个字,却是龙飞凤舞的,她觉得好看,就临摹了无数遍,因此是脑中第一个想起的字。
“陛下、娘娘,太子殿下的字,都是不准仿写的!你知不知道这是重罪!”
谭千虞看了眼皇后娘娘,厉声又斥责杏儿。
杏儿身侧是桌案,前面是皇后娘娘和谭千虞,身后则是全不认识的世家小姐,她无处可退,正不知如何应对,却听背后说:“这几个字,是我教她写着玩的,她并不知这些。”
一落入阿余的怀抱,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似秋日的急雨,扑簌簌往下落。
“母后。”阿余说完这句话,才开言叫了一声皇后娘娘。
“太子表哥!”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杏儿身上,就连谭千虞,也才发现太子过来,她才娇嗔叫道,却看到太子从背后微揽杏儿,眼睛立时泛红,怒不可遏皱眉,转头对皇后说:“皇家规矩,怎么能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丫头给破坏!”
皇后眉头微拧,纪凌宇忙又解释:“她一共也不认识多少字,何来仿写字体。是儿臣一时好玩,让她描画这几个字玩。儿臣已知错,以后不会了。”
皇后舒出口气,问:“这位就是太后懿旨加进来的那个焦小姐?”
纪凌宇道:“是。”
“为何?她有何过人之处?我怎么没听过?”
皇后很是关切太子妃的人选,参选名单,都是她一个一个查看过,才定下来的,唯有这个,却是太后直接下懿旨加了进来。
“她是儿臣……”
纪凌宇开口要说,却看到昭帝走了过来。众人纷纷福身向昭帝行礼,纪凌宇忙松开揽着杏儿的胳膊,只是放开之时,还是忍不住在背后稍微碰了一下,提醒她也行礼。
杏儿并不识得昭帝,反应就慢了一拍,等别人都已起身,她怯生生的声音才响起:“陛下万安!”
所有人又都看了过来,杏儿抬头,看到一张和阿余有些肖像的脸,留了点须,更显威严。他眼风如剑扫来,盯着杏儿看了几眼,又看向杏儿旁边。
杏儿也顺着瞥过去,看到方才还揽着她、袒护她的锦袍玉冠之人,目不斜视,就似乎杏儿,和这里的任何一位小姐毫无差异,与他毫无干系。杏儿鼻子又一酸,却记得程姑姑说,在宫里定要冷静大方,不能任性,即便受了什么委屈,都先忍着,不要流露出来,特别是在陛下、皇后和太后面前。
当时杏儿不以为然,因为太后并没程姑姑所说的那么可怕。可是现在,她突然感受到了这宫里的寒意,竟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余光里,身侧的胳膊似是动了下,又似乎只是杏儿眼花,因为他依然端端伫立,并未伸手过来。
昭帝并未过多停留,甚至未与皇后说话,就又走了,似乎只是路过一般。
昭帝走后,皇后也有些意兴阑珊,漫不经心地说:“诸位小姐们有做了画,写了字,回头捡着送来吧。”
倒是谭千虞不想离开,被皇后娘娘挽着手,说:“跟姨母回宫吧,我让人给你做了新衣服,今天应该就好了。”
谭千虞怏怏不乐,还是跟着皇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众位小姐微微俯身相送,杏儿也低下头。过了一会,身侧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她才要抬头,却听到有宫人又跑了过来,禀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在前面等您过去。”
“知道了。”
纪凌宇应下,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