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这张脸是属于她的。
一瞬间,裴柔有些恍惚,竟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真还是幻——
她不是变成长宁了吗?
她不是已经将会阻碍她的“裴柔”铲除了吗?
她不是应该从此拥有想要的一切、过上心心念念的日子吗?
可眼前这个长宁,又是谁?
她现在又是什么模样?
裴柔忙不迭抬手去摸自己的脸,可随着手在面上胡乱地摩挲,她眸中惊恐愈盛。
她的脸呢?她的脸怎么变回来了?
冷冰冰的夜风拍打在面上,使得裴柔的理智逐渐清醒,原本模糊的记忆也逐渐恢复。
她想起来了,她是进了蓉城,要阻止瘴源被消除。
可后来,却陷入了那样古怪的幻觉,甚至……还亲手杀死了“自己”。
若是那一切都是幻觉,那眼前这个长宁……会是真的吗?
直觉告诉裴柔,是真的。
眼前的长宁神情冷冽,看向她的一双眼里,似覆了严冰,明明只是随意握着剑,无形的压迫感却扑面而来,令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相比于从前,面前的长宁愈发深不可测。
这样的压迫感,她只在玄清仙尊身上体会过。
裴柔慌张地偏过头,看见一旁昏迷的江衡与江知夏,神情愈发惶恐。
是真的。
她竟然真的回来了 ……
裴柔咬着唇,一颗心在胸腔里乱撞,几乎要撞碎理智。
可她明明已经跳下了废渊,理应神魂俱灭,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裴柔这样告诉自己,可看着一步步走近的长宁,她仍下意识浑身战栗。
“裴柔。”
清冷的声线一如往昔,只是更添了些淡漠。
“你抖得这样厉害,是因为害怕吗?”
长宁略一歪头,看着眼前狼狈伏地,面色惨白、目光躲闪不敢看她的女子,语调带着些好奇,
“你这么害怕,是因为我吗?”
长长的影子落在身前,裴柔颤抖着往后缩,连那一点影子都不敢碰到。
见她不答,长宁皱了下眉,却也没强求,而是语调平静地道:“你也是灵月族的人。”
她用的肯定语调,并非疑问。
最大的秘密被戳破,裴柔连颤抖都忘了,一双眸子掺满惊恐,唇瓣哆嗦着想要狡辩,却在意识到眼前人身份后停住。
面前是活着回来的长宁,她首要应该担心的,难道不该是她会用怎样的残忍手段杀了她吗?
身份暴露在死亡面前,变得不值一提。
望着长宁淡漠的神情,裴柔终于清明了些——
在认出她的一瞬,长宁没有立刻杀了她,还能这般平静地和她说话……
这是不是意味着,长宁不记得过去发生的那些事了?
裴柔心底燃起些希望,脑中飞速想着诡辩的话语。
可还未等她想到一个尽善尽美的谎言,便见长宁缓缓举起了剑,朝她走来。
阴影铺下,伴随着可怕的压迫感,裴柔思绪宛若一团浆糊,瑟缩着往后避。
“别杀我!”
剧烈的求生欲驱使下,裴柔不顾一切地嘶吼出声,“我知道这处瘴源该如何化解,我可以帮你……”
从她先前所知的消息看,长宁应当对消除瘴源颇有执念。
而只要给她一点点缓冲的机会,她就有办法逃掉。
忐忑中,裴柔看见长宁脚步一顿,心头登时一喜。
有戏。
她赶忙继续道:“这消息只有我知道,这处瘴源执念者,名唤柳音,是南渚妙音寺的一名佛修,过去在修真界小有名气……”
“他曾于五十多年前来蓉城,想要破坏我……族中大计。”
说到此,感受到长宁凛冽目光,裴柔硬着头皮辩解道,“我也是才听说的,这蓉城中一切我都不知道,我只是族中派去乾元宗修行的一个普通弟子……”
她先前就被族中预警,说这瘴源内可能会发生和灵月族有关的事,叫她切记捂好身份,见机行事。
可谁知晓,她刚一入城,便被传入了瘴源,昏迷才醒,又撞上了长宁,直接被揭穿了身份。
见长宁仍未放下的剑,裴柔只能继续颤巍巍地道:“可那柳音不过独身一人,如何敌得过一族,纵然杀了几个族人,还是被族中长老擒获了……”
“长老恨极他,不肯叫他痛快死,便在他身上试了新研究的秘术。”
“那秘术能激发出他内心深处的□□,在□□编织的幻境中,一点点吞噬他的……生机。”
裴柔有意说得格外详细,想要多争取些时间,以供开启那繁琐的救命之法。
“他身为佛修,本该六根清净,不染凡尘俗欲的,可兴许是那秘术的原因……他竟被激发出了心底执念……”
“在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