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是害怕,怕自己将孩子抱走,便不再还给她,又也许是担心,担心自己会扣下孩子,王公公说的不错,九儿便是她的心头肉,离开一会都不行。
而九儿,又何尝不是他的心头肉。
梁泊昭阖上了眼睛,一股不可名状的沉闷袭来,只让他将手中的奏章搁在了案头,自己则是后仰着身子,就那样坐着,久久没有动下身子。
不知过去多久,梁泊昭霍然起身,对着殿外喝道;“来人。”
“皇上。”王公公又是匆匆奔了进来,恭恭敬敬的立在下首。
“去,宣赵将军进宫。”
“老奴遵旨。”
虽然不明白这三更半夜的,梁泊昭召赵云平进宫所为何事,但世人皆知赵云平乃梁泊昭心腹,多年来跟随其左右,在战场一道出生入死,交情远非旁人可比,听闻皇上要见将军,无人敢怠慢,消息迅速传到镇远将军府,赵云平深夜进宫,刚到元仪殿门口,就见王公公已是候在了那里,对着赵云平道;“皇上已在明月阁等候将军,将军请随老奴来。”
赵云平不敢耽搁,梁泊昭深夜急召自己入宫,定是有要事,赵云平脚步匆匆,刚进了明月阁,就见梁泊昭孤身坐于阁中,桌前已是布满了酒水佳肴,刚踏进阁内,就嗅到一股美酒的芬芳。
赵云平满脸疑惑,先是对着梁泊昭行了一礼;“末将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梁泊昭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赵云平慌忙道;“微臣不敢,不知皇上深夜急召末将进宫,是为了何事?”
梁泊昭淡淡一笑,道;“想找你喝一场酒,大醉一场。”
赵云平一怔,抬眸向着梁泊昭看去,纳罕道;“皇上?”
梁泊昭亲自为他斟了一杯酒,轻描淡写道;“坐吧。这明月阁就咱们二人,不必拘着了。”
赵云平恭声称是,在梁泊昭身旁坐下,眼见着梁泊昭饮酒如水,他看在眼里,却是心惊,只道;“皇上,您明日还要上朝,这酒,还是要少喝。”
梁泊昭的手顿了顿,微微颔首;“不错,明日还要上朝。”
见他眼底浮着倦意,赵云平眉心紧皱,低声道;“皇上在为前朝的事烦忧?”
梁泊昭只一笑置之,没有出声。
赵云平道;“皇上登基短短数月,已是掌控了朝政,六部中也俱是培植了心腹,想来再过不久,便可将左相一派尽数清除。”
梁泊昭把玩着手里的杯盏,眼底微有醉意;“左相老奸巨猾,叱咤朝廷多年,若想扳倒他,绝非一朝一夕的事。”
赵云平点头,见梁泊昭又是一饮而尽,他眉心微皱,只得开腔将梁泊昭的心思引开;“皇上,近日朝堂纷纷有言官上言,恳请皇上立后,倒不知皇上”
梁泊昭听了这话,果真是停下了手中的酒杯,赵云平趁此机会,又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后,这立后的事,委实是拖不得。末将心知皇上属意董妃娘娘,当初皇上根基不稳,不可立发妻为后,可如今,御史台已是有人上奏请皇上立原配为后,皇上,又为何迟迟不曾下诏?”
梁泊昭淡淡笑了,将酒杯搁下,低哑出声;“下诏如何,皇后之位又如何?哪怕我将这天下捧在她面前,又能如何?”
赵云平大惊,一时内却不知说什么。
梁泊昭握住一壶酒,一字字道;“她想要的,不过是几间房,一个男人,一个孩子,平平淡淡过日子。可我偏偏给不了。”
梁泊昭拨开壶盖,烈酒入喉,心口只觉痛快,赵云平眼皮一跳,终是大着胆子将酒壶夺下,却见酒壶中只剩下少许。
他心中骇然,跟随梁泊昭多年,他心知梁泊昭为人素来自制,就连从前在北疆时,前线大捷,打败胡人后,战士们总是会聚在一起痛饮,可唯有梁泊昭即便饮酒也只是略微沾唇,身为主帅,最忌酒后误事,他早已习惯滴酒不沾,此时,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究竟是有多少年没有醉过了。
“我可以给她这天下,却偏偏给不了她想要的。”梁泊昭声音有些沙哑,有些艰涩,因着喝了酒的缘故,眼底渐渐一片通红。
“皇上”赵云平亦知晓这些时日梁泊昭不曾踏足后宫,无论是凝香,还是永宁,他都是一眼也没瞧过,更不消说那些秀女。
他一心扑在政事上,似是用政事在麻痹自己,到了今日,终是按耐不住,寻了先前的老部下,只想一醉方休。
“末将心知,皇上当日起兵,亦是与娘娘有关,为的,是不想让娘娘委屈。”
梁泊昭点了点头,淡淡道;“不错,当初的确是想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以为这样就可以随心所欲,保护她们母女,可当了皇帝才知道,”梁泊昭说到这里,微微一笑,摇头道了句;“不提也罢。”
“皇上何须烦恼,如今这万里江山在手,皇上难道要放了这天下,过回原先的日子?”
“她与我说过,说我若还惦记夫妻情分,就放她和孩子走。”梁泊昭轻声开口,唇角勾着轻浅的笑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