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颊仍在流血,可远比不上心头的痛。
殿外,一连几个时辰都不曾停歇的大雪,在白玉石的广场上,堆起厚厚的一层。
李锦望着宫门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苍茫的灰白。
孔明灯随风而起,星星点点,迎着大雪,悠悠而上。
他背手而立,转身望着前后左右都空了位置的太子李景,垂眸思量了片刻,淡淡的询:“接下来,是本王帮你讲,还是你自己讲?”
已经山穷水尽,没了一切的太子李景,微微眯眼,不言不语,死死盯着李锦的面颊。
“看来太子殿下是不想为自己争辩了。”李锦浅笑,“当时的你,就为了这个太子的位置,处心积虑。用最狠毒的手段,为你坐上这位置,铺了一条血路。”
当年,岑家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是赵文成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干掉那个与他争夺丞相之位的对手,而顺手拉下水的无辜冤魂。
真正的开始,是岑家人被抄家之后,全员被带走的时候。
夜色四合,送菜商贩的掌柜,许久不见自家店里的小厮回来,心生疑惑,便前往探查。
不看不要紧,一看才知岑家糟了灭顶之灾。
他小心翼翼的躲过了赵文成的兵马,可又碍于身份,根本进不了皇城。
掌柜圆滑心细,在与这些世家大户的往来中,对皇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早已经烂熟于心。
他进不了皇城,便扭头直奔了大将军府。
当大将军府里传信的人,将消息告知太子妃岑氏,已经是深夜子时。
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的岑氏,为了肚子里刚刚六个月的孩子,决定连夜出逃。
而太子李牧,则思量再三,只身前往了百里之外的行宫。
他知道他不能逃,不逃,兴许还有活路,逃,便是必死无疑。
“但李牧没想到,自己并没能到达行宫,甚至父皇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李牧那天快马加鞭的赶了过去。”
李锦双手抱胸,深吸一口气,自怀中拿出另一封信。
“就在李牧星夜兼程的时候,当时行宫所在知府的小官吏林忠义,带着这封信,以及盖着厚厚篷布,从外面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两车铠甲,停在了行宫门口。”
他低下头,将信封里的那张纸抽了出来,展开之后拿在手里:“这信上,以李牧的笔迹,写着‘急用物资,不得阻拦’。”
李锦瞧着仍旧坐在一旁,神情满是淡然的李景,将信在他面前晃了晃:“太子殿下要看看么?”
面前的人,仍旧不语,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少顷,李锦轻笑一声:“这信,是为了以防万一,由杨德发模仿李牧的笔记写下来的。”
“而当时的金吾卫大将军,察觉出了事情有诈,便没有让林忠义如愿以偿的将铠甲送进行宫,反倒是将他和两车铠甲扣押到行宫的大牢里去了。”
说到这里,李锦抿嘴,迟疑了许久,才垂眸道:“而大仵作严诏,为了你的这次成功,夜半时分,亲手放走了林忠义,亲手打开了宫门,让他带着那两车铠甲,沿着小路,一直往东。”
第277章 生来高贵,执迷不悟
听到严诏这个名字,殿内一片哗然。
只有李景,依然面不改色,沉默的坐在那里。
他闭着眼眸,此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路往东,便有先前安排好的户部侍郎杨忠义来接应,两车铠甲的任务,到此便已经完成了。”
李景很聪明。
他不需要这两车铠甲真的运送进行宫里去,他就只需要那个在皇城里,对皇帝忠心耿耿的金吾卫大将军萧辰,看清楚里面拉的是什么,就可以了。
他不需要铁证,只需要那一眼的证词,便可以坐实私运铠甲,然后以人证的力量,将这罪名死死扣在李牧的脑袋上。
其实,李景本可以早一些,不等天亮,就赶到行宫,将弹劾李牧的奏折呈上去。
之所以会拖延几个时辰,是因为他没想到,一向是胆小怕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李牧。
一向是优柔寡断,选择困难症的第一皇子,竟然在这件事上反应极快,快马加鞭的往行宫赶来。
为了不让他坏自己的好事,李景在李牧的面前,上演了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
“如今父皇正在气头上,太子就算去见了,可能也不会有任何回应。”
当时,李景将李牧拦在了距离行宫还有三里地的位置。
他看着披星戴月,风尘仆仆,脸上写满焦急的李牧,忙递上水,招呼他休息一下。
“若是你此时觐见,不小心冲撞了父皇,恐怕事情就会变得更加麻烦。”李景背着手,好似急的团团转。
半晌,他才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安抚李牧道:“大哥不如先在此等候,我先入宫通禀一声。”
他顿了顿:“父皇若是消气,或者察觉到误会了大哥,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