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此,徐若海咬着下唇,闷闷不乐。
他原先也没有对自己能拿第一抱有太大的希望,但起码一甲可以奢求一番,问题不大,等听到赵平安的名字时,他就更觉得有戏。
毕竟赵平安会试还在他下头。
徐若海原本还想着赵平安后面会不会就是自己的名字,哪怕第二,第三也好,结果,等到白藏锋、任贤的名字分别被唱出去,轮到他的却是第四……
说起来,他也算拿了第一,二甲榜的第一。
但是第四,可惜,只差一名就能进一甲,只差一名……
他可是会元,可一场殿试,他到底还是脱离了一甲榜。
一场失落之后,徐若海还是有些不服,说起来,他到底哪里比那个赵平安差了?他自小聪明,一目十行,在家族中是众位小辈的领头人,在书院也是别人需要追逐的对象,
同辈羡慕他,长辈夸赞他,学院考试无往不利,又是出身贵族。
而且,县试他是第一,乡试也是,会试更是,唯独殿试,唯独一个殿试……
殿试,各路神仙,各显神通,他不是不能理解,但前儿的殿试,赵平安都那般得罪陛下了,陛下竟还肯把状元给他?这是何道理?
徐若海就纳闷儿了,陛下怎么就不把他处置了呢?
若是当时处置了,他就能进一甲了,再者说,即便不怪他个不敬君上的大罪,取消了他殿试名次也是好的呀!
徐若海暗暗想到。
一甲与二甲三甲差别有多大,不说出身,唱名便可区分出一二,就像一甲唱名三次,二甲三甲只唱名一次,一甲引出班,二甲三甲不引出班。
且不仅是此处不受重视,即便百姓议论起来,也只会说一甲那三人怎么怎么着,而不会提到他这个二甲第一的徐若海。
就像大多数人只会记得世界第一高峰是珠穆朗玛峰,而不会记得第二高峰是干城章嘉峰一样,科举也是一个道理……
但此时再说这些,为时已晚,他不能左右陛下的想法,更不能让时间倒流。
等到一场唱名毕,礼乐声又起,大学士至三品以上各官及新进士均行三跪九叩礼,等到礼成,还有一场琼林宴,就安排在礼部的琼林苑。
与上次科举不同,这次琼林宴安排在中午,至于主角,自然是这些新晋进士。
照往年,虽然琼林宴陛下也会来,但大多是走个过场,与官员和新晋进士们共饮一杯后便交由翰林院以及六部官员主持,但今日,打从一开始,陛下就到了。
不仅到了,看样子……似乎是准备在此处待到结束。
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各路高官列于大殿左侧,新晋进士们列于大殿右侧,泾渭分明。
小案上东西不多,两小碟凉菜,以及各式蜜饯糕点,陛下案台上自然相对多一些,至于饭食,还早着呢!
赵平安瞥了瞥端坐在上首的师傅,眼波流转,还寻思着他师傅想干嘛?别弄这一出是为了他就行。
自打那日殿试,他师傅可一句交代都没有,别告诉他,骗了他两年,还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偏偏他还不能质问。
事实上,那日回去之后他便把陛下的身份跟姜鱼林说了,虽然这个信息比较惊人,但陛下跟璟王对他们来说身份都高不可攀,所以两人都没给自己设那么多心理障碍。
但关于此事,两人可是商量许久,起码态度上不能再与以往那般,那会儿是不知道他师傅是皇帝,所以,以师礼待之,偶尔没大没小也没有多大问题。
但如今不成,君臣就是君臣,师徒也得靠后,不然他何时惹了陛下生气,被认为是膨胀了也不行。
更何况,殿试那日他的确也有错,若不是陛下就是他师傅,就他抬头那一件事,还不定被怎么治罪呢!
今时不比往日,他如今不同了,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还不定招多少人眼红,一言一行都得注意,起码殿试时那样的事情绝计不能让它再发生一次。
不过,有陛下在上头坐着,底下的气氛也热闹不起来,起码宴会没开时是如此,官员们恭谨,新晋的进士们就更是恭谨。
赵平安打定主意,来应酬他就好好卑躬屈膝,融入其中,不搞特殊化,更不能惹事。
不由得他多想,很快,宫女们也上来了两道热菜,不过这菜上来,陛下没动筷也没人敢动。
与陛下同殿用餐,就别想着吃饱这一回事,礼仪不出错就已经算不错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除非你想学某清宫剧里的年羹尧。
当然,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年羹尧,上来的两道菜,一道是刚烧出来的八宝乳鸽,一道是焖的烂乎的羊肉,都还冒着热气,等到魏帝案台上有太监帮忙试毒布菜完毕,经陛下发话后,底下人方可动筷。
魏帝用膳的时候亲眼看着,旁人都是慢条斯理的夹着羊肉,唯独坐最前排的他小徒弟从那只不大的八宝鸽子上薅了两条鸽子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