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防守之军,皆依城而守,老臣多次向田午传信,请他入城,可他执意不肯,偏要在城外安营。”
高伯一副忠君老臣的模样,满是愤慨的说道:“田午安营不过数日,就引得联军强攻,是老臣不计前嫌,派兵救援,才解了他的危急,此为其一。”
“其二,田午率援军与联军野战,贪功冒进,以五万士卒强冲联军大阵,以卵击石,不是用兵之道。”
“用兵,应当步步为营,借助天时、地利、人和,而田午全然不顾,摒弃地利,兵行险事,才致使大军折损过半。”
说着,高伯抹起了眼泪。
“君上,死伤的皆是我齐国的子民,老臣心痛啊,冒死谏言,还请君上治田午的误军之罪。”
田午听罢不由勃然大怒,构陷,这是高伯在刻意构陷!
灵丘之战中,高伯缩在城中是什么作为大家有目共睹,是自己带兵浴血奋战,才保全了大齐,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齐候目光闪动,他虽然贪图享乐,但不是傻子,田午对于他的威胁日益增大。
田午交好各邑大夫仗义疏财,又搞出什么代田法和水车让他治下的国人欢欣鼓舞,现在又带兵大胜而归。
朝堂、乡野、军队,田午的声望如日中天,让他心中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
如今高伯刀子递到了他的手里,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不由田午分说,齐候厉言申饬了田午一番,还剥夺了他的领兵之权。
欺人太甚!田午怒火攻心,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如何才能把今天的场子找回来!
他咽不下这口气,回到公子府后,立刻写信,邀请与他交好的城邑大夫一同发兵,想要以武力相胁迫,逼高伯下野,这种佞臣执掌齐国,齐国怎么能够富强!
夜里,带着田午符印的信件发往大县即墨、高唐、平陆等地。
……
第二天清晨,小院的书房中。
江寒捧着临淄城中送回的消息,眉头紧锁。
宫中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记录在了竹简上,携大功归来的田午非但没有得到赏赐,反而被夺了兵权。
更可笑的是,缩在灵丘城中不敢出战的高伯摇身一变,成了灵丘之战最大的功臣,土地、钱财、奴隶,齐候毫不吝啬的大肆封赏。
“哼!可笑至极!”
江寒闭上了眼睛,心思百转,仔细思考着这件事情背后的阴谋。
“庖丁,田午有什么反应?”
坐在对面的庖丁沉吟了一下,回答道:“公子府派出了十几个信使,去了不同的方向,信中是什么内容不清楚。”
江寒嘴里微微上扬,冷笑了一声。
高伯,好阴狠的老豺,故意激怒田午,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自己闯进牢笼。
“走,进城,去公子府!”
江寒牵出了马厩里的大青马,赶往了临淄城中。
公子府的院中已经聚集了大量披甲戴胄的私兵精锐,他们佩剑,持干戈,长矛、长戟闪着寒光。
就像一只受惊后竖起了全身刚毛的刺猬,已经进入了全面战备状态,空气中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江寒来到了公子府的门前,看着戒备森严的公子府,原本的历史中,田午发动政变是在三年以后,他一举杀掉了齐候剡和公子喜自立为公。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提前激化了齐候、高伯与田午之间的矛盾,让还没有准备好的田午想要提前起兵。
若是现在就开战,面对早就有了准备的齐候、高伯、鲍伯、庆伯等人,结果只会比历史上糟糕的多!
甚至,田齐桓公只会成为梦中的泡影,更别提什么齐威王、稷下学宫了。
江寒知道,自己今日的使命,就是阻止这场必输无疑的战争,在公子府邸前下马,江寒匆匆的向府中走去。
“你是何人?”
几柄闪烁着寒光的矛戈架在了江寒的面前,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厉声问道。
江寒拱了拱手:“劳烦通报一声,墨家钜子江寒求见。”
公子府的正厅中,已经穿戴好一身戎装的田午,脸色阴沉,正在用丝绢擦拭寒光刺目的青铜佩剑。
调兵的信节已经发往了各处,左近各县邑、乡邑,对齐候、高伯不满的大夫们响应起兵,很快便能合军一处。
先围了临淄城,等待远处而来各邑的援军,到时候攻破临淄城,将高伯那老豺一剑捅死,把齐候那个昏君赶出王宫,大事可定。
一个门前值守的士卒前来禀报:“公子,门前有一个自称为墨家钜子的人求见。”
田午擦拭长剑的动作一僵,眉头微微皱起,江寒怎么来了?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随我去门前迎接贵客!”
田午站起身,把长剑收回腰间的剑鞘,向门外走去。
“哈哈哈,江先生可是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