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城秦宫里,秦献公面前摆着一封信,侍坐的是与他一同从逢泽赶回来的玄机。
“哈哈哈!”秦献公乐得合不拢嘴:“墨家布下的好局,盘面越来越热闹了!”
“是托君上洪福!”玄机拱手笑道。
“照此下去,大事成矣!”
“离成尚早!”
“爱卿放心。”秦献公显然心中有数了:“寡人已备敢死之士十万,待赵韩一动,就可以与龙贾一战了!”
玄机心里咯噔一下:“敢问君上,他们现在何处?”
“正开往边关!”
“不不不!”玄机急切阻止。
“哦?”秦献公倾身征询。
“君上,请速命他们回撤!”
“这……”秦献公愕然。
玄机继续说道:“不仅命他们回撤,臣还请求撤走全部边关将士!”
“这是为何?”
玄机拱手道:“先前在逢泽时钜子已经告诉我,此次中原乱战,秦国只需坐山观虎斗,置身事外即可。”
秦献公闭目有顷,恍然大悟,转对内臣:“拟旨……撤军!”
一辆粗朴的轺车在栎阳的长街上行驶,直奔上大夫甘龙的府邸而来。
听得杜挚来到,甘龙的次子甘砜高兴地迎出门来:“呵,中大夫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说着走到车前,伸手要扶杜挚下车。
杜挚一向将拜会甘龙当做大事,心思便机警细致,对每个细节都非常注意。
他在轺车上一直站着,见甘砜出门走来,便遥遥拱手,轺车尚未停稳便跳下车来,迎住了甘砜的双手爽朗大笑道:“老师可在府中?”
甘砜笑道:“父亲正在书房,进去说话。”
便拉着杜挚的手一路笑谈着进得府来。
甘龙府邸在秦国算很是宽敞的大府邸,五开间四进带一个小跨院,一进门厅护卫,二进一座小庭院,三进正厅,四进书房剑房。
甘砜领着杜挚穿房过厅,边走边指点介绍最近新加了什么,最后推开书房走廊的一道圆门笑道:“父亲就在书房中,中大夫请便。”
甘龙书房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幽静的小院:几株桑树,一畦菜田,顶头一座土堆的山包,山上有一座小小石亭,亭下有石桌石礅。
整个院子整洁干净,使人身心为之一爽。
杜挚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走了进去。
甘龙正捧着一卷竹简在温读,听见脚步声,把竹简放在了书案上。
“学生见过老师,打扰老师读书了。”
甘龙呵呵一笑,指着不远处的坐垫:“坐。”
“这《尚书·洪范》篇乃万世楷模,五行、五事、八政、五纪、三德、五福、六极,乃天地万物运行之恒辙,治国理民之大纲,交友为人之准绳也。三代之治,所以垂世,皆赖箕子《洪范》之力也……”
杜挚表现出聆听的姿态,听甘龙讲了片刻,或许是口干了,甘龙端起陶杯喝了一口茶水,才询问杜挚的来意。
杜挚拱手道:“我大秦自穆公百里奚力行王道,大出天下以来,世风日下,淳厚尽失,王道湮灭,国势沦落;河西之地尽失,陇西之族屡叛,庶民惶惶,朝野怏怏……”
甘龙眉头一皱,将陶杯重重的放在书案上:“说正事儿!”
杜挚吃瘪,把嘴边的长篇大论咽了回去:“老师,刚刚君上下令将边关将士全部撤回,学生不解啊!”
“今中原乱战,魏国首尾难顾,是我大秦夺回河西最佳时机,君上却在此时退兵,一定是听信了百里玄机那个墨家弟子的谗言,学生想要进宫……”
“好!”甘龙了然一笑,拍手称赞。
杜挚一愣:“老师是赞成学生进宫?”
甘龙扫了杜挚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蠢!老夫是赞成君上撤兵!”
杜挚挠了挠头:“难道老师不想助君上收回河西?”
甘龙冷哼一声:“酣睡的老虎也是一头老虎,岂是兔子能够招惹的?”
杜挚闻言脸色大变,惊出一身冷汗。
还好自己没有贸然进宫,不然一定会在君上面前失分的。
“老师高见,学生受教了。”
……
月夜静谧,逢泽行辕外的迎宾亭中。
江寒拿着酌满的酒杯对着夜空中的高月举着酒杯,月光悠远可望而不可即。
夜里有些凉意,但是江寒倒是随意地席地而坐,靠在亭间独酌。
直到一阵的脚步声走近,他看了过去,是一个熟人。
“你倒是还有心情喝酒?”
江寒笑着抬手:“师兄至此,未能远迎,失礼了。”
相里勤叹了一口气,一样席地坐了下来,地上放着两只酒杯,很显然,江寒早就猜到他们会来。
“公孙师兄不来吗?”
“他来与不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相里勤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