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城。
天气渐冷,田午染上了风寒,咳嗽愈加的严重,不少太医都已经检过,都是说若田午不多休养,恐怕会落下病根。
不过田午没有太当一回事,不过就是一些咳嗽而已,他如今,停不下来。
稷下学宫和廪丘,都是需要他亲力亲为的大事。
“咳咳。”
孟邑的小院之中,老树的树叶已经落尽,江寒坐在田午的面前。
两人正在对弈,棋盘之中黑白二子杀得难解难分。
江寒笑着收起了手中的黑子,放到一边:“齐候的棋艺真是越来越高超了。”
田午轻笑了一声:“江先生言过了。”
“所以,齐候此番来孟邑找我,该不是只为了下棋吧?”
田午说事之前总喜欢卖个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习惯,熟悉他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
“咳咳。”田午拿着一枚白子落子,对着江寒一笑。
“江先生懂我,寡人得急报,楚国已从丹阳撤兵,魏楚签订和约,魏罃已率大军返回安邑,估计不久就要入卫了!”
说着田午收回手,对着江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江寒抬起了眉头, 看着棋盘,思考了一番, 才落入黑子。
“那齐国也该入局了, 看来我要提前恭喜齐候收复廪丘了。”
“多亏了先生谋划, 才有了齐国的今天。”田午笑着说道。
“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先生,齐国的丞相之位, 田午可一直都在为先生留着。”
江寒摇头一笑,如今的田午越来越有一国之君的模样了,身上多了一种淡淡的威严。
“多谢齐候抬爱, 我早晚要离开齐国的!”
“咳咳。”田午咳嗽了两声,眯着眼,看着江寒,那种眼神看得人心中发寒。
“田午还是那一句话,若我为国君, 一定会任用先生为相。”
田午淡淡的话语, 却让江寒如坠冰窟。
江寒直视田午的目光, 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齐候想要的, 我给不了,我想要的,齐候给不了。”
“高官厚禄, 土地美女,先生想要的,田午一定会满足, 只要我是齐候一日,先生在齐国就是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
田午没有在意江寒的拒绝, 继续在桌案上下棋。
如果江寒所求的是一生的荣华富贵, 那田午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但这些都不是江寒想要的,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早已经有了转变,从齐国公子,到弑兄窃君, 田午已经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君主。
三年时间, 两人从朋友, 变成了主君与谋臣。
江寒的嘴巴干涩:“我要瓜分土地,我要废除奴隶制, 我要天下太平……”
田午的手一顿,棋子在空中停了一下才落到棋盘上, 笑着招呼着江寒落子。
“来, 江先生,我们继续下棋。”
这些事情,是他没有办法给的。
江寒看着眼前的田午,明白了,自己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等到开春稷下学宫的第一声鼓响,就是他离开齐国之时了。
如同白圭的警告,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一个明智的君主,是不会放任自己这个威胁顺利的离开齐国的。
他不能赌,不能和一个王家之人赌以往的情谊,这是一个必输的结局,所以他要提前安排好退路。
江寒将自己置身于危地,是为了敲响第一通争鸣鼓,是为了天下一统而立言,是为了给墨家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所以他必须要回到临淄,回到他亲手建造的稷下学宫。
一盘棋下完,田午告辞离开。
一个黑衣人走到了他的身边:“君上,要不要……”
田午冷着脸摇了摇头:“保护好墨家钜子的安全,在他离开齐国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黑衣人拱手,隐入了黑暗中。
田午轻叹一声:“先生是要与天下为敌,田午没有你的胆魄,终究不敢用齐国的江山社稷去赌……”
田午抬起头,看着空中皎洁的月光, 突然笑了一声。
“天下太平, 到底该是个什么模样!”
……
“攻城!”
廪丘城外的一架战车之上,田布抬起了手中的长剑。
“弓箭手。”
廪丘的城头,赵将怒视着那些齐军,也抬起了手中的剑。
“杀啊!!”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数不清的齐军开始冲城,巨大的云梯滚滚向前,开始架上城头。
同一时间铺天盖地的箭雨从城头之上齐射而出,密麻得掩盖了天光。
根本不需要瞄准,箭雨落下,便是一片惨叫。
推动着云梯的士兵有掩体的还好些,身子露在外面的,根本逃不开这样几乎没有间隙的箭雨。
到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