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不能明白憧憬仰慕和占有爱慕之间的差别?
“我在你……”秦朗沙哑地道,“我在顾南衣心中,有多重要?”
顾南衣答得很快,眼里带着点儿纵容的笑意,“是我的天命之人。”
秦朗既满意,又不满意。
隔靴搔痒,到底不够痛快。
他低低地哼了一声,像是解释似的道,“是薛振先挑起来的,我只是应了战——吓吓他罢了,我要杀他,上次夜里就能杀。”
“可我不想你受伤。”顾南衣道。
于是秦朗剩余那点隐秘的不满就给这七个字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个熄。
他别别扭扭地将视线从顾南衣脸上稍稍移开一下,很快又挪了回来,嘟嘟囔囔又有点咬牙切齿地道,“你等着。等你懂了,我就让你知道说这种话是什么后果。”
顾南衣:“……?”她疑惑道,“什么后果?”
秦朗松了手,他冷酷地说,“让你知道我厉害的后果。”
顾南衣思考了一会儿秦朗这究竟算不算得上是个威胁,而后在旁倚着看少年动作利落地抄刀下厨,诚心诚意道,“我已经觉得你很厉害了。”
这等厨艺可不是几年间就可以练出来的,还需要出色的天赋才行。
秦朗偏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幽深得望不见底,“下次换个地方夸。”
顾南衣:“……?”她看看秦朗手底下有条不紊的道道程序,坦然道,“好。”
*
汴京的秋日格外地短。
炎炎夏日仿佛还是前个月的事情,转眼便满大街都穿起了保暖的夹衣,就连树上的叶子也落得满地都是,看起来颇有两分萧瑟之意。
——但顾南衣心中更萧瑟。
她面对着梁院判苏妩秦朗三人相似的眼神,狠着心肠道,“我不喝。”
“不行!”苏妩是第一个跳起来反对的,“这药能克制你的蛊虫再伤害身体,虽然闻着是……怪了点儿,但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顾南衣:“……”这何止闻着怪了点儿,要是周围院子里有住人,恐怕都要捂着鼻子来敲门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顾姑娘,良药苦口。”梁院判苦口婆心地说,“这药最重要的不是口味,而是效果,为了能治病,药难喝些又有什么呢!”
这道理谁都懂,可顾南衣已经不是从前什么苦都能眉也不皱地吃下去的昭阳了。
她蹙眉盯了两眼放在自己面前黑漆漆又带点儿紫色的汤药,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秦朗。
秦朗:“……”
苏妩立刻道,“秦朗,事有轻重缓急,你该知道这对南衣来说是最重要的。”
秦朗硬起心肠撇开视线不去看顾南衣的眼睛,伸手将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就一个字,“喝。”
眼前三人达成一条战线,顾南衣有苦难言,她低头再度凝视那一言难尽的汤药,脑中已想象出了能苦涩得将舌头都麻痹的味道,下意识地将眉拒绝地皱得更紧。
——烧得半生不熟又焦了的菜也没有这刺鼻的味道啊!
梁院判咳嗽了两声,心虚地道,“只是闻着怪异,其实味道……或许并没有这般古怪。”
顾南衣头也不抬地道,“梁院判替我尝一口味道?”
梁院判面不改色地扭开了头。
煎药时他可是被气味给硬生生呛着过的。
苏妩深吸一口气道,“以后每次煎两碗,我陪你一起喝,有难同当!”
“浪费。”秦朗冷声拒绝。
总共只那么一小瓶珍贵的药粉,怎么可能分一半给苏妩?
“那你说怎么办!”苏妩拍桌光火。
秦朗思索片刻,转向顾南衣,“每日按时喝药,我就做你想吃的点心——不喝就没有了。”
顾南衣幽幽道,“不喝药你就饿着我么?”
秦朗顿时觉得良心被捅了一刀。
顾南衣长长叹息,也知道这药来之不易,好不容易才到她面前,不喝便真的是浪费了许多人的心意劳动。
她视死如归地深吸了口气,正要捏着鼻子将毒药似的汤药一口气喝下去时,院子外有人敲了门。
来人是李承淮。
“我听说梁院判今日来长安巷,便也来看看顾姑娘。”李承淮迟疑了一下,询问道,“……不过这是什么味道?”
梁院判轻咳一声,“正是成药。”
苏妩撇嘴,“可不是,但凡味道好些,南衣便咽下去了。”
李承淮颔首,“可良药苦口利于病,顾姑娘即便每日少喝点儿,也总得服下去才好——不如先尝一口试试?”
他劝得温和,脾气再坏的人也没理由反驳。
顾南衣在四人殷切的注视下皱眉举碗抿了一小口,被五味陈杂的口感薰得眼前一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碗下去,恐怕一整天舌头都不会再有知觉了。
南疆人封为圣药的东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