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门不走非要飞檐走壁,”顾南衣好笑道,“好歹算你还知道关窗。”
她知道秦朗耳朵尖,一定听得见。
果不其然,下一刻窗杦就被人笃笃敲响两下,像是发出了警告。
顾南衣抿唇努力地将笑意收了回去,道,“去吧。”
窗外再没传出响动。
想着是秦朗已经离开了,顾南衣过去抚了下窗杦,到底没坏心眼地将窗里头的插销给插上。
有秦朗在周围,窗一时不关也不碍事,没贼人能越过秦朗摸进驿站里来。
不过秦朗这会儿出去了,顾南衣想来想去,有一件事是特别适合现在立刻就做的,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立刻唤了小二先将热水送上楼来。
——秦朗不在,自然是先尽快梳洗,否则一会儿等他回来,干什么都得偷偷摸摸。
将话本扔到一旁,顾南衣将门反锁上,因着算不清秦朗究竟“走一圈”要花多久,她动作飞快地梳洗换了身衣服。
结束时秦朗还没回来,顾南衣放心地松了口气,将话本带到了床上,掀开被子钻进去,舒舒服服地半靠在床头翻开刚才看到的那一页,不消片刻就沉浸了进去。
看到话本里验尸那一段时,窗户突然被人吱呀一声拉开,顾南衣险些没能拿稳手里的书。
秦朗踏着月色轻巧落地,一抬眼就见到顾南衣已经解开头发靠在床头。
“……”他突然有点后悔。
☆、第 90 章
顾南衣没察觉到秦朗的异样, 她把刚才被开窗动静吓歪了的话本重新拿稳, 年长者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再一次发作, 于是故作镇定地回头问秦朗道, “外面还好?”
“有点冷。”秦朗放下匕首,道,“明日可能会下雪, 记得多穿件衣服。”
顾南衣应了声, 又若无其事道, “热水在那边。”
秦朗:“……”别说了,更后悔了。
但作为一个冷酷无情的前杀手,秦朗当然不可能把这遗憾表露出来,他一脸冷静地将身上武器外衣除去, 光这过程就花了好一会儿。
顾南衣有趣地看着秦朗身上不显山不露水的, 却一连又掏了三柄匕首出来,好奇地请教道, “你都怎么藏的?行动间不会硌到吗?”
“就这么藏。”秦朗扫了她一眼, “你也能藏下, 只是不知道技巧。”
顾南衣对个中技巧有点好奇, 偏头端详观察秦朗的身体。
若不说明的话, 她真是想不到人体竟有这么多地方可以藏东西的。
她看得专注又正直,被观察的秦朗反倒觉得有点不自在地抿紧了嘴唇。
顾南衣看了一会儿,又回忆了半晌,道,“我记得从前有人想私自带军机密报去邻国, 也是藏在身上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
“是个妇人。”藏在不可告人之处,但最后还是阴差阳错被人发现了。
秦朗:“……”
他接不了这话题,只能沉默地去梳洗。
这下不自在的变成了顾南衣,她低下头去又翻了一页话本,假装房里并没有存在另一个大活人。
不得不说,话本里的故事确实精彩纷呈,原本颇有点儿心浮气躁的顾南衣重新看了两页就又迅速沉迷其中,等看完一本想下床去找第二本时,身旁一只手已经将下册递了过来。
顾南衣下意识接过道了声谢,连床都没离开就低头一口气把第二本也读了。
结局酣畅淋漓,顾南衣将话本合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觉得今晚能睡个好觉。
她将话本放到床头,转头想去看看秦朗在做什么,却直接撞上了他直直盯着自己的视线,动作登时一滞。
两人对视半晌,顾南衣率先打破沉默,“你看多久了?”
秦朗沉默片刻,伸手将桌边一摞话本顶上那本拿起来随手翻开一页,道,“没多久。”
顾南衣:“……”
这孩子连说谎都开始不打腹稿了——好歹早点儿将书拿在手里做个样子啊!
她轻咳一声,干脆卷着被子躺了下去,背朝着秦朗的方向道,“夜深该睡了,明日还要早起。”
秦朗干脆地将话本一合,去打地铺。
他其实连话本的名字都没看清。
*
一晃四日过去,从汴京到通宝的行程也过了半数。
第一夜之后,两人就如同有了默契似的。
秦朗用过晚饭后出去周围巡视一圈,等他回来时顾南衣已经梳洗更衣完毕。
尽管遗憾,秦朗还是打从心底知道欲速则不达这道理。
适当逼一逼顾南衣可以,她那个性格却是不容冒犯的。
第五日在驿站里吃完了饭,秦朗照旧整理装备跳出窗去。
他离开时,顾南衣正沉迷于一本情节紧张新奇的汴京城去年卖得最好的话本,仿佛连开窗关窗的声音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