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祈霖诵过一遍经文, 停下歇口气的功夫, 就见宁怀赟遥指雨幕,其中两个人影撑着伞不知去往何方。
“这么大雨,这家人去哪?”
此夜大雨磅礴,半米之外就难看清视线,多亏这家女儿收留他们,虽要帮忙诵经但好歹有了遮蔽之所。
只是这家人总感觉有些奇怪。
如今又深夜出门,不知去往何方。
顾祈霖翻过旁边堆砌着的手抄经文,这些全是要用来烧给死者的,每家道观都有储备,只是这么大的量烧了七天,再多的道观存货也烧没了。
“可能是去买经文吧。”她翻过之后跟着宁怀赟的思路随口猜测,心里并不好奇。
宁怀赟惊讶过后将这问题抛在脑后,自然不会深究人家的家务事。
他在顾祈霖身边坐下,翻开一卷经文劝道:“正好这家人走了,我来念一会,你休息一下。”
念经并非只是念过就罢,说是念实则唱和,宁怀赟并没有学过,听过数次只学了个七七八八的形,模仿一二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再如何枉故的人诵经做法七日便罢,头七之后默契不再做法,这家人却要求持续诵经,总能品出几分古怪。
他正展开手中卷轴,就见这家的女儿于沛儿端着热茶进来。
爹娘在的时候她总是低着头木木呆呆的,人一走倒是活泼不少,还对着两人笑。
“两位师傅快来歇歇喝杯茶吧。”
“多谢。”
一杯热茶送到面前,里面有姜、枸杞、茶叶,喝下去还有点甜。
而今大雨倾盆,门户敞开,来一杯热茶最是惬意。
两人喝茶之际,眼角眉梢竟瞧见了一个白衣女子正躲在门外探出一双眼睛打量他们
正是这家大房媳妇,新守寡,身子不好。而今扒在门口,应是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一身白衣恍惚间像是个单薄的纸人。
实在奇怪。
宁怀赟不动声色低头喝茶,也没指出外边有人。
喝茶时于沛儿总是往顾祈霖身上瞧,欲言又止的,神情犹豫。
宁怀赟直接道:“我念就行,师妹你先去休息一下。”
这话大抵是给了于沛儿勇气,她拉着顾祈霖往外走,一边回头看他,确定他正正经经在诵经没转头瞧他们才有了勇气。
于家大嫂在外边的屋檐下等着她们,看样子是被于沛儿拉过来的,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身上还穿着白日的衣服,裙摆的墨迹早已晕花了。
于沛儿有些不好意思,把她们拉进自己的屋里,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黄色符纸,正面画着符,背面空白一片。
顾祈霖仔细一瞧,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这是招魂的阴符,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正版阴符除却道家《阴符录》之外便是暗指兵书,但在一些地方和小教派中暗指鬼符,鬼符大多阴邪无比,藏匿家中多有诅咒之意。
此符意在招鬼,一个不好不知要招来什么恶鬼,闹的家宅不宁。
于沛儿不知利害,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我从我爹娘房里偷来的……”
似乎怕她生气,又急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爹娘不许我动纸笔,说那是男子才能动的,我找不到可以写的东西,才偷偷拿了……等下我会把笔还回去的。”
“你能不能,能不能把上午写的东西,就是药方,再帮我写一遍。”
她哀求着,很可怜的说:“我嫂子没了孩子,家里不让请大夫,你会医术的对吧?我想偷偷抓点药给她。”
顾祈霖闻言更是眉头紧皱:“这符你家里人知道吗?”
于沛儿点点头,“知道的,是爹娘特意请回来的,我只在屋里找到了这个,兄长的东西都被锁起来了。我会藏好,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是嫌自家过的太好?
顾祈霖把符送了回去,让于沛儿放回原位。
“这是你爹娘请回来的,放回去吧。”
于沛儿不要,她执着又可怜的看着顾祈霖,满眼写着哀求。
焦急道:“我嫂子真的很可怜,她是落了水才没了丈夫和孩子,我爹娘嫌她晦气不肯请大夫,求求你,我可以给你钱,都可以给你。”
她焦急的去翻自己的箱子,家中虽然过的很好,还算富户,但她手上的银钱也不多,零零散散的铜板,可见攒的困难。
于家大嫂抓住她的手摇摇头,把符送回她的手中,才开了口:“别惹祸。”
“嫂子……”
“我带了纸笔,等下。”顾祈霖终于摆脱于沛儿的哀求,她抿了下唇,轻声开口。
纸笔她都有,不过大多是空白符纸,墨是混了朱砂的符墨,用来画符用的。
思及这张奇怪的鬼符,她画了两道护身的,连同写在符纸的药方一同给她们。
“这是护身的符,小心。”
顾祈霖猜测这家人想招鬼,特意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