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喜欢吃的,是家里人喜欢吃的。
她吃到皮蛋就会反胃,但爹喜欢吃,兄长也喜欢吃,于是她也要“喜欢”吃。
“吃啊。”催促声还在耳边。
双眸逐渐盈满了泪水,于沛儿艰难的张开了嘴,在殷切的催促下,一口一口的,艰难的咽了下去。
还不等于娘放下碗,露出慈爱满足的笑容,她捂着嘴难以抑制的从床下掏出夜壶呕了个一干二净,趴在床边痛苦的咳嗽喘息。
于娘的脸瞬间就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娘亲自喂你的你吐出来,不听话!”
于沛儿低着头逼着眼睛瑟瑟发抖,畏惧即将落下的巴掌。
但于娘高举着手不知道想着什么,神色变幻间竟是忍了下来。
好声好气道:“好孩子,你不喜欢就不吃吧,你想吃什么叫你嫂子去搞。”
“你不是想让你嫂子看大夫吃药吗?你乖乖的,娘都依你。”
于沛儿颤抖着,含着眼泪,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她的是什么,面对好说话的娘,她不敢有期待也不能流露出怨恨。
“真的能让嫂嫂好好养身体吗?”
“我没有药了,我真的是自己买的,只买的起一副药,已经喝完了。”她迫切的解释着
于娘抚了抚她的背,“好孩子,娘找大夫给你嫂子看身体,你要乖乖的把自己养好知道吗?”
于沛儿点了点头。
就见一碗古怪的液体送到自己面前,这似乎是药,里面有烟灰的气味。
“来,喝下去,娘什么都答应你。”
“什么都可以。”
犹如恶魔逼迫的低语,一声一声焦急深切。
于沛儿含泪一口喝下,古怪的味道滑过喉咙,灌进肚子里。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判官笔·六
按照先前做好的标记, 三日之后,熟悉的叮当声再次回响在官道上。
一辆驴车摇摇晃晃的从密林中走出,晃晃悠悠走在路上, 宽阔的土地、眼熟的房屋都叫两人松了口气。
宁怀赟探头看了看远方的屋檐, 没忍住叹息:“可算是出来了。”
彼时日光黯淡, 昏天之色寥寥晕染天际,光晕在天边扩散下落,明亮的天光已然消去温度任凭夜幕占据天色。
顾祈霖迷迷糊糊的从车厢里探出头,她垂首任由头上黑纱柔软垂下,小手缩进内里揉了揉眼睛。
声音有些含糊:“到哪里了?”
宁怀赟也不知, 只是看着逐渐昏暗的天色和逐渐明晰的房屋,盘算着借住之事。
“得先找户人家好生歇息一日, 该查的事明日再说。”
他们在林中足足呆了六日, 虽不愁吃穿, 但也歇息不好, 总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休息。
往后这般日子定然不少, 北州地广人稀,城池之间相距甚远, 他们一路北上能遇见人家休息尽量借住一日养精蓄锐。
既下定决心, 趁天色还未昏暗,他一拉缰绳让驴车加速往有人家的方向去。
也不知是走错了路还是如何,他们那日走的时候从朱家村离开,而今兜兜转转竟又回了于家村,那熟悉的青砖房出现在面前。
宁怀赟有些迟疑,想着是否走远些借住。
迎面见于家大门打开, 于家媳妇端着污水从里面出来泼在地上, 抬头就瞧见了这熟悉的驴车。
她神色未变, 倒了水就转头进屋,没多时于沛儿急匆匆出来。
见了两人忙到车前,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你们,你们又回来作甚?”
“在林中迷路了,方走出来。”宁怀赟解释一句。
于沛儿咬咬唇,小声说:“我家现在不能住了……”
顾祈霖坐在旁边闻言偏头看了看她,只淡淡道:“不住你家。”
“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是……”于沛儿想解释,但无从说起,急得鼻尖蒙上一层薄汗,颇为畏惧的看了看身后,小声道:“我要回去了,你们要是找人借住可以去隔壁问问,隔壁家人很好,会愿意帮忙的。”
“之前所有,谢谢。”
她鞠躬之后,在屋里的怒骂声中匆忙跑回去。
于娘见她迟迟才来神色不愉,张口欲骂,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生生缓和了神情,扯出一慈爱的笑容。
“沛儿啊,怎么这么慢,药都凉了。”
“我是去……”
于沛儿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碗泛着古怪气息的药送到面前,上面浮着还未沉落的烟灰。
于娘不耐烦的打断她:“好了,不说这些了,快把药喝了,当心错过了时辰就不好了。”
腥臭的气息直冲鼻腔,那些烟灰浮在水面又脏又恶心,于沛儿咽了咽唾沫,推脱着:“娘,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喝药了。”
谁想到方才还笑着的于娘瞬时变了脸色,笑脸拉长颇有几分扭曲疯狂:“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