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祈霖欲言又止。
她放下茶杯,身上犹带几分冷意,眉宇间的疲倦不容忽视。
“师兄他……你听说过国师吗?”
“国师?”秦缘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先帝信奉长生之术,曾招天下方士,大约是五六年前的时候,还封了一位国师。那位国师据说本事不小,能空中摘桃、袖藏乾坤,还平息过战乱,只是今上废太子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顾祈霖点了点头,没忍住压低了声音,犹带几分困惑和惊诧:“那国师,我认识。”
“是我师傅!”
秦缘:???
顾祈霖又道:“那巫蛊娃娃,似乎与师傅有些关系。”
“你师傅咒杀……!”秦缘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了嘴。
顾祈霖连连做噤声的手势,目光游离瞥过四下无人,才松开了她。
“不是师傅做的。”
秦缘不解:“那娃娃……”
顾祈霖正是十分头疼此事:“师傅下山的时候比我们都早,他说山下战乱纷飞、哀鸿遍野,是要去匡扶这乱世。他到底做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传闻的那些本事我也并不清楚。
师傅是个很神秘的人,据说他是从苗疆出来的,漂泊了几十年最后捡了两个孩子就在鹤岷山上定居了。他本事不小,虽是做着赶尸人是行当,医术、武艺十分出众,对外界之事头头是道,于赚钱、执政也十分了解。
师兄说,他下山将生意做到京城时,已是三年多前的事,那时师傅还是国师,知道他进京十分高兴,迎他住进宫中。在宫中,师傅有一座专属的摘星楼,在那楼中他们谈了很多,师兄并不全与我说,只是自那以后,他便从师傅手中接下了一套关系网,一直在帮师傅打理暗部的事情。
真要说来,他算是在为今上做事,今上登基就有他在暗处周旋。”
“那他又为什么会落入狱中?这巫蛊之事又是为何?”秦缘急问。
“师兄并不是直接与今上接触的。”顾祈霖提醒。
当初一起搞皇位,现在就把他关起来了。正是因今上并不知晓他明面的身份,顾景珩满腔冤屈也无处诉。
“巫蛊之事是真的,只是不是一月前。”
真实的事情发生在三月前,那个时候今上初登基大赦天下,埋葬孝明皇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彻查太后死因。
太后出身宁氏,孕有两位嫡子,却在怀第三胎的时候出了事,中秋祈福过程中从高楼滚下一尸两命,腹中是已然成型的一对龙凤双胎。
彼时今上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孝明帝比他大了五岁早已稳坐太子之位,本独居中宫,因今上从那时起频繁遭人谋害,故而被带入东宫由当时还是太子的孝明帝抚养。
孝明帝曾多次暗查太后死因,或许是从那时起今上就已然怀疑起了后宫妃嫔,一登基就下令彻查此事。于三月前从太后曾居住的寝宫中挖出一破旧的娃娃,不过三日又在东宫挖出一只贴着八字的巫蛊娃娃。
今上大怒,彻查此事,查了两月没能查到一丝线索,今上也一病不起,形如巫蛊之害。
至那之后,才逐渐流传起今上受巫蛊之祸的流言。
“那这事,与你师兄有什么关系?”秦缘不解,更令她不解的是,这皇帝到底有没有受害?
他现在都还有精神排除异己!
“这就是我们要查的东西了。”顾祈霖说。
“师兄牵连进去,是因为多年前太后之死,今上排除异己是真,受巫蛊之害也真。他被抓,更多是因为师傅。师傅当年成国师,手段过于神秘,今上疑心他与太后之死有关,又寻不到他的踪迹,才寻了个由头把师兄抓了。”
“至于二师兄,我猜他是为师兄求情,被今上束缚了吧。”
秦缘听到这,一拍桌子,眉眼冷淡:“还带这种连坐的?都快十年的事了,就算去查,恐怕也查不到什么了。”
顾祈霖垂眸不语。
她没说,师兄被抓,还有孝明帝一事在。
孝明帝灵柩回城,空棺下葬,今上疑心他还活着,有借题发挥这一层在。
她这厢头疼欲裂,那厢宁怀赟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居然是……
宁怀赟看着上面的消息,攥紧了拳头。
母后当年之死,居然与巫蛊之祸有关?!
想到母后腹中早已成型的弟弟妹妹,想到他被迫终止的调察,宁怀赟不免怀疑起了他被废黜发配到底有没有背后之人捣鬼。
他原以为是那群兄弟算计,虽恨父皇无情,但安顿幺弟与手下之后,知道他们不会受自己牵连已然认命。
被赐死时也不过是暗嘲自己机关算尽落得如此下场。
倒是他过于天真了。
宁怀赟烧毁信件,隽秀的五官斑驳在火光下,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当年他早已查了大概,离真相近在咫尺,而今不过是捡起来继续而已。
面无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