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又道:“太子经事太少, 不稳重,朕想着等年前祭祀一事了了就将北边军务交予他,望他能有所成长, 域川你觉得如何?”
轮椅车上的人终于动了动眼皮,“此事圣上决定便可。”
“等太子能接手朝政,朕便搬到宝峰山去,当个撒手不管的太上皇。”宣帝露出笑意,“域川啊,届时你们可要相互扶持,好好护着这东夏万里江山。”
卫凌没有声音,只低下头,唇边划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宣帝以为他应下,又自顾畅想了一番太平盛世,卫凌默默听完,临走前将自己的行踪禀报,“惠妃娘娘之前请了臣去给六皇子教导功课,臣既进了宫就顺道去一趟。”
“去吧去吧,老六也是个皮的,你好好教教。”
白泽推着人出去,见他轻笑,忍不住问,“郎君为何如此开心?”
卫凌身边那么多人,只有白泽知晓卫凌身世,他刚刚虽然没有进殿,但里头的话他还是听清楚了,那皇帝分明就是想让郎君去扶持太子上位,怎么郎君还这般高兴?
卫凌敛了笑意,嗤道:“这皇位,不如让我坐了算。”
白泽一凛,立马看向四周,好在无人经过,没听到这要掉脑袋的话。
惠妃寝殿在皇宫西南侧,名叫丽坤宫。
六皇子沈元吉现年十四,而当年太子十三岁立的储。
沈元吉很少与卫凌接触,不过宫宴、狩猎祭祀这等大场合才会见上一两面,因而在丽坤宫见到卫凌时十分惊讶。
不过他自是听过卫凌事迹,也知晓宣帝对他的宠信,不得不畏忌,待卫凌简单问礼后恭敬回,“卫大人。”
惠妃发话,“吉儿,你先下去。”
沈元吉离开,惠妃屏退无关人等,一个老嬷嬷给卫凌上完茶后站在她身后。
“卫大人刚从圣上那儿过来?先喝口茶罢。”
卫凌没动那茶,抬眼望向雍容华贵的惠妃,能在宫里生存下来的女人都不容小觑。
惠妃如今不仅稳坐四妃之首,还生了皇子,与宁国公主、皇后甚是亲密,其手段不可不谓高明。
“娘娘这般千辛万苦让我过来,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惠妃饮了口茶,又用帕子按了按唇角,缓缓道,“卫大人不好请,可不得花些手段。”
她原本不着急,可圣上已好几回明里暗里透出想要退位的心思,若是太子即位,那她的吉儿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潜心布置这么多年,不能落空。
自卫凌从扬州回来她就频频给他去信,可惜他都恍若不见,她不能不想些办法。
“长公主过世时听闻卫大人告假三日守在灵前,长公主泉下有知定然欣慰。”惠妃慨然,“长公主儿孙满堂,个个皆是人中龙凤,但她偏偏最是疼爱你这个外孙,卫大人可知为何?”
卫凌听了这一番话不动声色,惠妃有些急了,斟酌一二后道:“先前宁国常来我这儿玩,后来才知她从我这儿拿走了一份信......”
卫凌垂眸冷笑,看了一眼白泽,白泽随即从怀里拿出那封已经泛黄的信笺,“娘娘说的可是这个?”
惠妃一见那信,气势弱了几分。
她一时不知该气沈娥不中用还是卫凌太过厉害。
当年宣帝临幸荷娘一事无人知晓,荷娘与自己身形相仿,面容也有两分相似,醉醺醺的宣帝那夜便是认错了人。
事后某夜宣帝突然与她提起那一晚,她完全没印象,心道怕不是哪个小宫女,这一查就查到了荷娘身上。
可那时长公主与荷娘都想要竭力瞒下此事,她便有心威胁荷娘为自己做事,毕竟皇帝最是听长公主的话,只是后来荷娘不知所踪,她怎么也联系不上。
辗转多年才知当年荷娘隐秘生下个孩子,而那孩子如今好好的养在将军府。
那是皇子,一旦揭露真相,吉儿就多了个与他竞争的兄长,她不会干这种蠢事。
但谁曾想,卫凌越长越大,势力眼看着就要越过太子,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信是她主动露给沈娥的,本就没有什么信笺,全是伪造,上面只透露了大致经过与荷娘这个人的存在,未曾言明皇帝与卫凌的关系。
若是沈娥争气些,如今他们两兄妹许会成就一段佳话。
可惜,沈娥靠不住。
“娘娘真是藏得深啊。”卫凌嘲讽,“怎么,娘娘眼下不怕了?不怕我抢了皇位?”
卫凌太过直接,惠妃面色一凛,盯着他不放,好一会儿才镇静下来,“卫大人莫要胡言乱语才好。”
“呵,好一个胡言乱语。”卫凌勾唇,“娘娘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事已至此,惠妃一副不再藏着掖着的模样,“我与吉儿只求安稳度过一生,可如今外邦虎视眈眈,圣上又有意将皇位交给太子,太子......”惠妃忧愁,“那太子怎堪重用,他眼中最是容不下一颗钉子,他若即位,还不等胡人入侵我们母子俩就要没命。”
“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