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石柔还专门买了一头母羊回来后,她们中有不少还曾想过能不能让家里的丫头过来分一口,谁家还没个看着有点多余的女孩儿。
可总归是身上的一块肉,想想也就罢了,哪个能真狠下心来把丫头送给观里。
现在听那婆子说孩子是被偷的,她们心下不忍,一时还想不到许多,就觉得这孩子命好,被偷了也能活下来,还能在水月观好吃好喝住上一个月,等回了自己家怕是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光看那四人的衣服,就知道她们家中精穷,估计能匀出口米汤给孩子喝就不错了。
石柔静静站在那里,等许阿婆哭的差不多,才微笑着开口。
“原来那孩子是你家的?那可太好了,我一直在打听她的身世呢。你要领回去也不难,最好是寻你们村的村长族老过来当个见证。
我初来这儿,也不认得你,孩子身上也没有什么凭证,要是这么把孩子给了你,后头又出来一个认孩子的,有个见证也稳妥些。
我还会请大夫来替孩子把个脉,免得孩子好好的还回去了,没几天有个头痛脑热的出了什么事让人疑心到我观中。我们水月观供的是女娲娘娘,是人族之母,可见不得幼儿夭折之事。”
她的笑容温和,说出的话嚼久了有些深意,其他妇人一时也注意不到,反倒觉得她考虑周全,不愧是能当上观主的人。
“老姐姐,石观主说的有理,你是哪个村的,快去叫你们村说得上话的人来。”一妇人说道。
许阿婆也不敢胡编,附近也就这么几个村子,她骗得了一时还能骗过一世不成。
“我是白石村的,我们村出入不便……”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明日请了人来也是一样。”
“是呀,观里也得去请大夫。不如我们请镇上的大夫来,再请官差走一遭。有官府备案,岂不是更妥当了。”石柔添了一句,笑得越发柔和了。
许阿婆不想惊动族老,更不愿跟官府打交道,就是在场其他妇人听说官府都有些头皮发麻。
但石柔的提议,她们却不觉得有错。什么事经了官府的手的确让人更放心,就是要多花费银钱。
“好好的为什么要扯官府,观主是不是不想还我家孙女?我苦命的孙女呀,出生还没好好见过爹娘,
现在找到了也回不了家。我们许家是造了什么孽,连自己的孩子也看不住,竟让那小贼祸祸了!”
妇人们见她哭的伤心,多半是当她不想给官府花费银钱。
想想也是,好好的孩子生下来不见了,好不容易找到还得花钱银才能把孩子要回来,换谁愿意。本就是个丫头片子,谁家舍得多花费银钱,能好好将她养大就不错了。
但话说回来,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水月观的也是一样。白白帮人养孩子就算了,难不成还要由观中出钱做保。
“老人家不用担心,你若是不想出门,我让观中弟子走一趟也一样。只是我们丑话说在前头,那孩子在我观中只住了月余,饭钱房钱我便不去算她了,你只要给各位大人辛苦钱就行。”
“我一个老婆子哪有钱呀,我家连饭都要吃不上了。看看我这媳妇和两个孙女儿,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要是家里有余钱,我何至于这般委屈她们。”
石柔闻言却是一笑:“原来说到底,老人家是不想付钱呀。”
“你这是什么话,别以为你是劳什子的观主,我就怕了你。你今天要是不把我孙女还出来,我就碰死在你观前。”许阿婆情绪激动地大骂,大有想要拼命的势头。
石柔仍是笑着,说道:“你这般气恼做什么,不知道的还当你是被我说中了痛处不能辩白只能讲生讲死地要挟人。”
“观主与她客气什么,她就是来讹钱的。都不曾见过孩子的面就说是她家的,到了观前哭哭啼啼的也不说看看孩子。也就是你心善,才当她真是为孩子来的。”听到动静赶到观前的萱草脆声骂道。
前几天许阿婆来找事时,她没到及时知晓站出来把她骂回去,想想都懊恼。
她怎么能让她知书达礼又身负神通的小姐跟个粗俗的婆子对骂,那婆子能跟石柔说上话就算她祖上烧高香了,竟还想从观中讹钱,真是不知所谓。
刚刚她在后院浇菜,听到动静慢了一步,不然也不会由石柔出面跟她吵架。
至于吴有,正在后院通往前殿的小门前抱着孩子探头探脑地站着,活像个村里好事的妇人,想让他出来吵吵是指望不上了。
“谁要讹钱了!苍天呀,我不过是想要回自己的孙女儿!我难道还错了不成?”
见许阿婆又哭上了,萱草气不过要上前跟她对骂,却被石柔拉了一把。
“有什么好吵闹的,多大点事。你也不必非要用恶意揣测他人,虽说那孩子到了我们观中从不曾有人来寻过,但如今既然有人来了,总得把事情弄清楚。”
石柔好声好气地训了萱草几句,见许阿婆竖起耳朵听着连哭声也少了,不禁轻笑着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