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倒也不全都是为了凑热闹,还有一些另存着心思。
戚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在没出事之前也算得上是个清流人家,又有谢家这门亲戚,说起来也是不差的。有许多夫人便盘算着,戚秋这样的身世虽配不上自家的嫡长子,但也可配上其他嫡子,日后有谢家帮衬,说不定还能为自家儿子博得一个好前程。
可戚家这么一出事,这算盘便是打不下去了。
众位夫人头疼不已,自然想了解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看戚家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戚秋却懒得管她们到底因何打听此事,除了见了淮阳侯府老夫人和南阳侯夫人以外,其余的人便不论是谁都一律称病不见。
戚秋本还想见见那个状告戚家的证人,可如今戚家正处于风口浪尖处,戚秋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为防止再生出事端,无奈之下,戚秋只好缩在谢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好在霍娉是个仗义的,她本在皇宫里陪着有孕的霍贵妃,听闻此事特意出了宫,来陪戚秋说了两日的话,笨嘴拙舌的安慰着戚秋。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悠悠时日在转眼间悄然流逝,青树在几场大雨的洗礼下越发翠绿,引得鸟雀伫立啼叫。只是不知何时,街头的原先开得正盛的花枝却是慢慢凋零了下来。
暴匪街上砍人一事已经随着时间淡去,京城再次热闹了起来,街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一派盛世之景。
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京城每日都在不断变化,每次上街都能发现不同。
城西东头那条街上最好吃的甜水铺突然子关了门,据说是掌柜的离开了京城,回老家去了。原先因玉全帮而空了的那条街巷如今又换了主家后重新修整开张,街上人来人往,全然不复先前那般冷清,生意自然红红火火。
几场大雨过后,天越发的热起来了,爱俏的姑娘已经换上了夏裙,走动之间,白皙的香肩若隐若现。
说起来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但不知为何,有些东西却在悄然无息之时变了模样。
在太医的诊治下,咸绪帝的身子依旧不见好,虽能勉强上朝,但身边却开始常备着参汤,每说两句话都不禁咳上一声,全然不复之前那般精神抖擞。
而谢殊也是越来越忙了。
说起来,自那晚过后,戚秋就很少能在府上见到谢殊了。
他虽常常派人给戚秋送一些解闷逗趣的小玩意儿,但却住在了锦衣卫府上,只偶尔回府上吃顿饭。
戚秋知道,谢殊着急。
在这个节骨眼上,变故实在是太多了,戚家的事拖的越久就越危险,唯有快刀斩乱麻,赶紧解决才能以绝后患。
但听东光说,戚家一事的进展其实并不妙。
被抓起来的芙蓉书斋掌柜单全死了,死在了招供的那个夜晚,他刚吐出荣郡王三字,戚家便出事了,谢殊快马加鞭的从锦衣卫府赶回谢府,而就在他走后不久,单全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了众人眼皮底下,至今都没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线索便这么中断了。
光凭一个罪人的供词如何能定荣郡王的罪,荣郡王听闻此事之后大闹锦衣卫,要谢殊拿出证据来,此后还不忘在咸绪帝跟前参了谢殊一本,说他公报私仇,胡乱攀咬朝臣。
单全已死,谢殊手里又没有证据,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秦丞相。
哪怕一些铁证摆在他面前,他对勾结朝臣,私下通匪以及私收贿银之事依旧是全盘不认,更不承认自己与玉全帮勾结,并且言明自己并不认识尚宫燕和映春,哪怕是面对玉红的指认也是矢口否认,说其污蔑。
他的女儿秦韵也是有样学样,面对玉枝的供词并不承认自己设计绑架戚秋一事,也不承认自己与玉全帮有染,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到底是不是污蔑,众人心中自然有一杆秤,但因为与之牵连的一小部分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锦衣卫不能就此结案定罪,秦家人的抵死不认让进展就此僵持下来。
事情查到此时,好似已到穷巷,无路可走。
而之后谢殊审问抓捕回来的面具人和尚宫燕之后,更是为此事添上了不小的阴霾。
尚宫燕和王严对于自己被抓并不意外。
他们从锦衣卫里被救走之后就一直安置在静安寺山脚下的一处农宅里,本以为无人发觉,但自知道来传信的面具人被抓之后,他们便顿时明白了过来他们其实一直都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中。
看似逃离,其实一直都在笼穴。
谢殊也知道,自己手底下人抓捕面具人必定会惊动尚宫燕和王严两人,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于是乎干脆的将两人又抓了回来。
与上次的闭口无言不同,这次的尚宫燕却是不等锦衣卫开口审问,便自己主动开了口。
看着谢殊,尚宫燕顺从的被锁上铁链,淡淡地扫了一眼不远处那用来审讯的火红的铁烙,讽刺地咧了咧嘴,她说:“都说锦衣卫擅长严刑逼供,现下看来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