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赫兰被抓入了大牢,因证据确凿又有证人在,别说科考了,眼看性命都要不保了。
庄敬眼看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儿子就要丧命,万般绝望无助之下便得了这疯病,日日在家里砸东西,差事也当不成了,戚家倒也理解,帮他脱了奴籍,还送来了一大笔银子供他余生。
拿戚家送来的银子包了药,庄敬的神志好多了,只是从此再也不提庄赫兰了,左邻右舍有心打听,却也无疾而终,谁也不知道官府是如何处置庄赫兰的,但端看庄赫兰再也没有回过家,怕是人已经被处决了。
众人惋惜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多加照拂着庄敬。但不知是不是庄敬已经想开了,反倒是没有之前那般激动,在日日吃药的情况下,看起来十分正常平静,与以前无异。
因那桩命案不是在这里发生的,谢殊便派东影前去官府处打听。
东影虽为谢殊的暗卫,但与东昨一样,是在锦衣卫挂着职位的,拿着令牌前去,官府自然不敢隐瞒。
东影道:“此事发生在沙桃县,据说当时庄赫兰是陪着死者,也就是他的老师一起去沙桃县拜访旧友,到地方的时候两人居住在一间客栈里,死者就是死在了拜访完旧友的那一晚,被人一刀毙命,惨死在客栈里。”
“因为此事并非发生在本地,只是因着死者和庄赫兰都是本县人士,衙门这才了解一些情况,具体的案情还是要到沙桃县的衙门才能得知。”
戚秋皱了皱眉头,“沙桃县是不是有些偏远?”
东影点点头,“对,沙桃县在最南侧。”
戚秋抬起眸子,心中不禁有了别的想法,看着谢殊,“那我们……”
既然要去更加偏远的沙桃县,她想在此之前先去看望被关押起来的戚父戚母。
谢殊看出戚秋内心所想,没有犹疑,而是直接点头道:“沙桃县偏远,我们还是先去看望过姨父姨母,确定他们无事之后再去沙桃县了解此案吧。”
戚秋和谢殊本来是想先来查清庄敬的事之后再去看望被关押起来的戚父戚母,这样也好有个交代,但既然如今此事一时半会解不开,并且还要去往更偏远的沙桃县,倒不如先去看望戚父戚母,也好让戚秋心里不那么难受不安。
戚秋松了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江陵的天一贯热的早,还未到节气,一些夏花便早早的开了,朵朵锦簇娇媚,看的人心中甚是服帖。
而京城却是不同。
京城的晚春长,虽天气热了起来,但一些春花依旧不曾凋零,傲然在枝头之上,在京城的热闹鼎沸之中越来越娇艳明亮,就像是要爆发出最后一丝色彩。
坐落于京城中心的宫殿,琉璃瓦顶金如灿光,阁道的丹漆鲜艳欲流,雕梁绣柱间,极尽奢华,鲜花虽然开的旺盛,却是少了那么几分生气。
宫殿里头不时传出隐隐约约的人声,终是为这粉墙黛瓦添了些人气。
“回禀太后,这些都是我等诸臣整理出的,陛下昏迷期间尚未来得及处理的要事。”
殿堂内,芮阁老向前一步,弓着腰,往前递了本墨蓝色的折子。
随风微微扬动的薄纱被一只苍老皱皮的手拨开几分,折子被接了进去。
递上折子后,芮阁老退到原来的位置,拱手道,“太后若有哪里不明,可尽管问老臣。”
薄纱后,太后还在翻看着折子,一时之间,空荡的殿堂内只余穿堂风声和不时的翻页声,寂静非常。
“哀家也不甚明白这朝堂上的事,往后,还要靠尔等提着哀家一二了。”
太后合上折子,淡然地说了句。
芮阁老朗声道:“太后代理国政是众望所归,必能救我大齐于水火之中。我等必尽心辅政,万死不辞。”
说罢,他跪了下来,朝着薄纱内的人叩了大礼。
他坚定高昂的声音在殿内回荡,震得檐牙上的鸟雀振翅远飞,淡入那无际的青空消失不见。
再厚的墙,也挡不住流言风语。
宫腔内的消息不胫而走,落入寻常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已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这一回,发生了这番撼动举国的大事,不仅是寻常百姓,就连接头桥底的那三两叫花子,都忍不住嚼上两嘴。
“你说宫里头那位,怎的还没个动静?”
常在市坊出没的流子探头探脑地张望两眼,挠了挠正捧着半个馒头打瞌睡的胡三,尖细的声音很是刺耳,“你说,这大齐是不是快不行了,让个女人当政可还行!”
叫花子时常没个正事,除了乞讨便是到处打探消息,然后在接头时高谈阔论一番,显得自己也能指点江山似的。
“你懂什么。”
半眯着朦胧睡眼的胡三拨开他的手,叹了声长气,“宫里头那位啊,可是众位朝臣三番四次极力恳请,才终于首肯执掌朝政的。”
胡三是位落榜的童生,因而话语措辞都不似流子的粗俗。
因着他曾是读书人,流子也对他始终有三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