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是贾琏在进京的路上准备的。
他知道如今的贾府已是运筹帷幄者无几,贪图安逸者居多,族中很多人对政治敏感性也不高。
尤其是像这种弄权地方的事对于贾府这样的权贵而言不算什么新鲜事。
只怕贾府没多少人会觉得王熙凤做这样的事会有多大的隐患,尤其是在贾家其实已经到几年后就要被抄家的时候。
所以,贾琏提前准备了一封能让贾母这样的贾府当权者明白这里面的政治风险的信。
贾母看后果然沉默了下来。
已没在贾母怀里的王熙凤依旧还站在贾母一旁,但她见贾母在看信后突然沉默,也不安地瞅了贾琏一眼。
她与贾琏虽然是夫妻,但彼此之间也是有斗争的,斗争的核心就是夫妻之间谁说了算。
而裁判就是贾母这样的当权者更愿意偏袒谁。
所以她还真担心贾母会因此给贾琏撑腰,让贾琏压制自己。
“鸳鸯!”
贾母过一会儿后才唤了一声。
“老祖宗吩咐!”
贾母的大丫鬟鸳鸯这时候站了出来。
“除你二奶奶和琏二爷外,你带屋里的人都出去!”
贾母吩咐道。
“是!”
鸳鸯便带着屋里的人都到了外面去,且主动关上了门。
王熙凤因此越发不安起来:“老祖宗?”
“凤丫头!你跪下!”
贾母突然厉声喝了一句。
王熙凤愕然不已,但也忙乖乖地跪在了贾母中间:“孙媳王氏领训!”
贾琏见此知道自己果然猜对了,年过古稀的贾母本就是侯门小姐,嫁到贾家后又有多年,自然见过不少风雨,岂能不知道朝堂斗争的凶险?哪怕一时因为只想高乐,做一个慈爱的老祖宗,只想宠着喜欢的子孙,只要一经提醒,也还是会敏锐察觉到这里面的危机的,也知道要防微杜渐的道理。
不然,原著里,贾母也不会通过底下家奴赌钱吃酒就敏锐感觉到内部管理不善而果断清查刁奴,以正家风;也不会在一听到圣旨来就不安了。
可见贾母希望内部稳定的心和对皇权的畏惧也是有的。
“琏儿,你先把这封信烧了!”
贾母先将贾琏刚才拿出来的一封信递给了贾琏。
“是!”
贾琏接过这信,就把信送到烛火前,待信烧起来后就丢到了香炉里。
“这次我只当你年轻不懂事,所以才做下这犯国法弄权的事。”
贾母这里则对王熙凤说了起来,且突然又厉声道:“但是,你可得记住,再有下次,我就得令琏儿休你了!大不了,到时候,我自己去你们王家请罪!”
王熙凤听到贾母这句话,如被人又抽了一巴掌一样。
因为贾母从没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王熙凤开始滋生出恐惧来,并纳罕的是,贾琏到底又拿出的一封信里写了什么,竟然让一向疼爱自己胜过不少孙子的贾母对自己说了这么重的话!
她可不想被休。
因为她对贾琏是真的爱。
所以,王熙凤现在不得不郑重表示道:“孙媳谨记,再也不敢再做这样的事!”
“琏儿这件事做的不错,有些你祖父的遗风!”
贾母接着就破天荒地夸赞了贾琏一句,然后笑问道:“只是你怎么突然这么懂事起来了?”
王熙凤也觉得奇怪,并抬头看向了贾琏。
贾琏也瞅了王熙凤一眼,笑回道:“回老祖宗,我送林妹妹回南边见到姑父后,姑父教了我一番道理,他告诉我,我贾家赫赫扬扬虽已近百载,虽钟鸣鼎食,富贵至极,但也不能不虑及将来事,毕竟常言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要早做些打算,且说孙儿何况还是贾府嫡子,更是责无旁贷!总之,姑父说了好些话。孙儿听后想到自己身为长房如今之嫡长子,的确当负起一份责任来,也就决定痛改前非,从此不再放浪。”
贾母听后笑了起来:“好!好!你能明白过来就好!到底是你林姑父,不愧是探花郎出身,比你爹会教孩子!”
王熙凤这里听贾琏这么说,也打消了疑虑,毕竟没人会质疑林如海这个探花郎的教育能力,看看林黛玉就知道了。
只是王熙凤更加好奇的是,怎么林姑父说给贾琏的话跟秦可卿在梦里跟自己说的有些像?
这时候,贾母就又对王熙凤道:“以后,凡外面的事,你不能过问,只管好家里的事就行!如果真的涉及内外难分的事,而不得不问的时候,你也得先和琏儿商量了再定夺,不可背着他贸然行事!毁他的清誉,给我贾家带来祸患!”
“另外,传我的话,把挑唆你干这事的老尼打四十板子,撵出去送官府定罪!”
“是!”
王熙凤心惊胆战地回道。
今天的事算是给了王熙凤一次很重的教训,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被贾琏斥责,也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