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见贾琏把忠、孝、悌三座儒家道德高山都搬了出来,又想到贾琏现在是状元,圣眷正隆,自己贾家的门面,也就不好对贾琏发怒,而让人觉得贾琏与祖母不和,徒添家丑,令外人耻笑,甚至生出轻视之意。
何况,她也不愿意看见贾宝玉天天摔玉,再加上贾琏只是打了宝玉两巴掌,不像贾政那种直接下死手,所以,贾母现在倒也不好责训贾琏。
但她对宝玉的确疼爱至极,也就不愿意过分理智地说贾琏做得对,只得把怒气发泄在袭人紫鹃两丫鬟上,叱喝道:
“你们不小心服侍,这会子又说跟自己没关系!若服侍的好,他会摔玉?!”
袭人和紫鹃只得立即跪了下来。
袭人因此心道:“怎么是我们挨骂?早知道就不让人叫老太太们来了!”
紫鹃则沉默不言。
贾母将袭人和紫鹃二人连骂带说,教训了一顿。
两人也没得说,只得听着。
贾琏倒是有些可怜地看了紫鹃一眼,无语地看了袭人一眼。
好在薛姨妈是个有真慈爱心的,也因知道自己是亲戚,便于在这个时候打圆场,便主动劝着贾母,笑着说:
“老太太,你别生气,如你们家三姑娘所说,小孩子家,闹脾气也是有的,宝兄弟才多大?有他二哥哥教育教育就行了。”
贾母现在也出够了气,不好继续教训丫鬟,而硬要像王夫人那样,做出要把丫鬟撵出去逼死的下场来,也需要个台阶下,见薛姨妈劝,也就没再训,说道:
“姨太太说的是,我这些小孙儿孙女里,也就三姑娘懂事,就两个玉儿不让人省心!”
贾母说着就看向宝玉:“你二哥哥的话,得记住了,以后可别再摔玉了。”
“老祖宗!你怎么不骂他!”
贾宝玉见贾母并未为自己出头,急的跳脚起来,指着贾琏说道。
贾母见此:“又胡闹!你没听二哥哥说吗,无论是忠与孝还是悌,这玉都是摔不得的,你现在去给你二哥哥做个保证,说你再也不摔玉了。”
贾琏是本朝状元,又是贾宝玉的兄长,所以,他真要是在士林中评价宝玉不忠不孝不悌,那自然不会没人不信。
那样的话,宝玉一生的声名品性也就完了。
贾母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刚才她因为心疼宝玉,才没逼着宝玉向贾琏承诺,如今见宝玉还这么不懂事,也就只好逼着宝玉向贾琏承诺,也相当于变相的让贾琏承诺不会因此在士林中否定宝玉。
但宝玉不明白,贾母为何要自己这么做。
还不怎么成熟懂事的他,只知道贾母是那种可以无度骄纵他的祖母,而不知道贾琏这种状元郎在士林的地位,何况还是他兄长,对他的评价会对他个人的前途有多大的影响。
要知道,一旦现在的贾琏对外宣布说贾宝玉品性不行,皇帝都得相信。
因为皇权的基础就是建立在这种等级基础上的。
天下士大夫们也不能质疑贾琏,
不然就是否定他们在自己族里可以决定自己子弟一切的特权。
宝玉也就仗着贾母的溺爱,拒绝道:“我不!他是假仁假义,他是假道德,是禄蠹!”
贾母听了这话,不待贾琏来教育宝玉,自己就先把拐杖往地上一敲:
“宝玉!你再这样胡闹,连我也要恼了!还不给你二哥哥作揖认错!你难得非等你老子亲自打你才知道利害吗?!”
贾政打宝玉一直都是往死里打的。
所以,贾宝玉最怕他老子贾政。
一听贾母这么说,贾宝玉这才走到贾琏这里来,勉强作揖道:“请二哥哥原谅,宝玉知错了。”
贾琏见此也勉强地点首:“回去好生读书吧。”
“宝玉记住了。”
宝玉说完才焉了吧唧地退到了一边,忍着脸上的疼痛垂泪。
王夫人这时候问着贾琏:“琏儿,你来园子里是为什么事?”
贾琏说:“回太太,琏儿是来找三妹妹询问一下之前老爷管的那河道事的,另外,就是想来问问宝兄弟的功课,既然老祖宗、娘娘和老爷拜托了我,我自然是不能不问的。”
王夫人听后继续问:“河道事跟三姑娘什么关系?”
贾琏看了探春一眼,心道:“王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
贾环这时候献宝似地站了出来。
探春瞪了他一眼。
贾环忙把头缩了回去。
贾环最怕自己这亲姐姐,所以也就不敢言语起来。
探春自己这时候主动回道:“是我自己主动要求帮琏二哥哥看邸报,然后从里面找到了老爷可以为朝廷做的事。”
贾琏倒是没想到探春会这么说,意外之余,也就跟着说:“我想着世事洞明皆学问,为了贾家,为了老爷,也就有意收集了邸报来看,只是前段时间忙于举业没空,一次偶然的机会,给三妹妹提起过,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