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和的神色骤然冰冷, 黢黑的眸子越发显得深沉黑暗,看不到边际。
“本王问你, ”他咬牙,瞳孔震颤, 似是要裂开一般, “夫人呢?”
小花跪在地上哆嗦着, 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李清和说。
王爷现在光是没看到夫人便是睁大着眼睛,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要是真让他知道夫人没了,她的命真的保不住了……
“说话啊!”李清和终于爆发, 一种难言的恐惧慢慢遍布他全身,将他的心死死扼住,他直要喘不过气来,发泄般地大吼,“夫人呢?!”
“夫人她……夫人她……”小花抖着声音, 断断续续, “夫人说她被王爷您伤到了,无法再和王爷您当夫妻, 离开了王府。”
心里最惧怕的化为现实,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无疑于一把最锋利的宝剑, 剑尖自他前胸直直贯穿到后背,鲜血淋漓, 他直直呆愣在原地,瞳孔失焦,许久才回过神来。
“夫人……去哪了?”他咬牙, 握拳的手心被指尖刺入,已慢慢往下渗出血来,一滴两滴三滴,啪嗒啪嗒落在地面。
小花被眼前地上这滩血给吓到不行,头磕了下去,小声回答:“小花也不知道……夫人让您不要找她,说和您夫妻情分已断,也找不到的……”
李清和的一半灵魂似乎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个空空的躯壳,他目光涣散,直直地盯着虞楚的床榻,而后忽然的,他心口一阵剧烈疼痛,喉间涌上浓烈的血腥味,竟是吐了一大口鲜血。
鲜血染红了他惨白的唇,顺着他冷峻的下颚流下,雪白衣襟处一片骇人的红。
她走了?
她走了吗……
李清和的脑海里不断漂浮着那日虞楚的笑。
她同他说“好”,说会等他出征回来。
她笑得那般明媚鲜活,漂亮得好像……一个梦。
果然么。
她又在骗他。
李清和剧烈地咳嗽两声,又吐了一大口鲜血,而后发疯似地大笑起来。
“夫妻情分已断?”李清和笑着,靠着虞楚的床榻滑坐在地,他脸上,脖子上俱是鲜艳的血迹,“这是她想断便能断的么?”
“王爷!”小花看着这疯魔了的王爷和一地的鲜血,早已被吓得神魂乱飞,她只能宽慰李清和几句,“王爷您……您看开点,夫人她……夫人她早已下定决心,您就放过她,也放过您自己吧……”
“看开点?”李清和失魂落魄地伸出手,手指似是痉挛,指尖颤抖着,慢慢地抚摸虞楚曾睡过的地方。
好像,好像从这里感受到她的余温。
他一边笑一边哭,就跟个疯子一样,他扯过她曾经盖过的锦被,想嗅到上面她残有的清香,但没有。
一点她的气味都不复存在。
她走了。
已经走了很久了。
或许在他前脚离开府邸去出征,她后脚就收拾东西逃离了这里。
日日夜夜哄骗他,盼着他上战场,曲意逢迎,就是为的逃离自己么。
想到这里,他一瞬间怒不可遏,冷厉目光落在了小花身上。
“说!她几时走的!她又去了哪里?!”
李清和疯了,眼睛猩红,一下便掐住了小花脖子,理智全无,只想逼问出虞楚的下落。
“说啊!本王让你守住她,结果人呢?不说出她的下落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李清和的手劲越来越大,小花呼吸艰难,几乎喘不过气,只能断断续续地说:“王爷……夫人,夫人她……留了一封信给您,她说,她说您看完信就……就明白的。”
李清和听之,手里的力气一下松了,小花一下跌坐在地,大口喘气,趁着李清和还清醒的时候,赶紧把这封信给双手递上……
“信。”
李清和轻声说了一个字,眼里的凶狠愤怒一下消散,只空余无尽的悲凉。
他接过,沾血的指尖打开信封,在展开信纸。
有些发黄的信纸边缘变得染了鲜红,旁边是黑色的娟秀字迹,甚至还有丝丝缕缕的墨香飘出:
夫君:
阿楚走了,不必找寻。
此事与小花无关,若夫君对我还留有一分情意,便不要怪罪于小花,否则我会自尽,留夫君一具尸体。
从相识到如今,你我之间恍若一梦,真假难辨,真心亦是。
但纵使如梦,阿楚思来想去,还是想告诉你一事。
那日花灯会上,你一身锦衣,丝带飘舞,烟柳之下雅致俊朗,风流绮丽,阿楚看了好久,也心跳了很久。
我那时便明白,我是喜欢夫君的,很喜欢。
只是,当我想要走过去时,夫君身边却站着另一位笑靥如花的女子,虞南。
还有,那日晚上,你同她在花园幽会的情景,我也不愿再忆,便不再说。
不知夫君可否体会到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