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峥站在门外,听着教室里的嘈杂,脸黑了下去,无声地抬起左脚又缓缓落下,同时推开木门,面无表情地别过脸看着突然寂静的众人。
“您……您怎么又搞突袭!”
钱峥最爱的就是搞突袭了,他大部分时候上课还是要带轮椅的,可就那么一两次,他不喜欢带,就那么一两次,抓住的人就多了,偏偏吧,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不会是那一两次。
钱峥职业假笑,温和却隐含杀气,让人感慨上过站场就是不一样,给学生练胆子再好不过了,“谁有意见?”
“没意见?那刚刚说话的小何,把我的轮椅给搬过来,小松,把这一批报纸给他们,其他人,先看报纸,好好的自习,乌七八糟!”
众人做鸟兽散回到自己位置,速度快到能相信他们在战场上能快过弓箭。
有了先生监督,他们自然也安静地通过报纸等途径了解外面的一个实际情况。
“天!天机营的技术也太厉害了!”有人没忍住一个激动破口而出。
本就是让他们了解外面,堵住他们的嘴也无用,因此一人发出声音后,其他人马上加入了讨论,上面坐着的先生也不会管,这都是学院的常态了。
“这么多年了,那大炮得升级成什么样子啊?”
说不定火药都升级成再来一次我就真没命了的程度了,钱峥心想。钱峥其实也没来得及看,他走得慢,所以拿到报纸就出发了,坐下来后这才跟着他们一起看。
只是慢慢的……
“这民报谁审核的?怎么这种消息都能上报了?”年轻人气性大,慕强,容易冲动,被人牵着鼻子走,因为涉世未深,可并不代表年轻人傻。
那人指着左下角,“看看,五旬老丈因独子与晏军出海不幸身亡,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哪一个出海的不是从军的?从军谁不是做好了战死的准备?这样的言论怎么能上报?”
“出海的,不是将士,就是太夫,再有就是顾大人这样的主事的大臣,且一个个都经过训练,也和家里人进行过协议的签订,这都是天下皆知的,五旬老丈纵然可怜,可时机太巧,明显是有人故意的。”有人冷静分析,“这些年,私人报亭愈发兴起,冲击了原本的民报。”
“官报和民报本就定位不同,民报在私人报亭的‘威胁’下有了紧迫感,这些年言论越来越走偏了。”
“如今的民报,只要钱给够,总能找到空子钻,偏生……”
“水至清则无鱼,谁曾想他们连这样的言论也敢放!他们根本已经没了底线!”
“先生,我们能举报吗?”
书院,学院,这样的地方,是可以被允许谈论所有的,盛棠也告诉过书院的负责人,要尽可能让他们畅所欲言,因为这样,能看到真正的有用之人的心理想法,先生们自然是不许阻止他们的“言语”的,当然,若是先生做不到让他们放心,他们也还是会有所保留,从自习中学生的言行,也能看出一个先生的本领。
钱峥笑了,“当然,你们可以把要反馈的整理后交一份给我,匿名就可以了,不用著名。”
“明天我会进宫一趟,今晚放到我桌上就行。”至于谁放?并不需要知道。
显然,这样的贴心更让学生感受到了尊重和安全,一个个喜笑颜开。
听说钱峥求见,剩盛棠还记得这个人,她的将军预备役,可惜腿伤得太厉害,如今能适当行走,已经是出乎意料了,盛棠也知道,钱峥也一直还在坚持复健,并未泄气。
也是钱峥的拼命,让监牢里的那些反臣安分了不少,就为了能有写信的机会,让自家孩子别那么拼命。
“臣叩见陛下――”
皇宫太大,不允许骑马,却不能不人道地制止坐轮椅,钱峥也无法双腿走太远,因此是坐轮椅来的。
但在门外侯等,却也站了起来,芷兰扶住钱峥,没让钱峥下跪,后面的人也将轮椅抬了进来。
“朕早就免了钱将军的跪拜之礼,钱将军勿要多心。”
“谢陛下。”
钱峥有功,自当封赏,不能因为人家不能上战场就剥夺,在学院外,钱峥其实也是一个将军。
盛棠看着钱峥给她的举报信,再看钱峥平静地说:“臣脸上即使扑粉,若是细看,还能看出当初的一些痕迹,双腿更不用多说,如今还能行走,都是陛下对将士用心的体现,臣一介罪臣之子,尚且被如此对待,何况普通人的子女?”
不仅仅是罪臣之子,还是造反的臣子之子,哪个帝王会这样对待反臣家庭?
钱峥或许从前糊涂过,可不论他是不是被迫进的学院,他在那几年的学习中,什么是是非对错,什么样的行为是为了百姓,他早就清楚了。
若是为了作秀,大可好好养着他,没必要一直拨给他太夫,更不可能满足他想军事学院学生的心愿,那可都是以后的军人,还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子女……
盛棠怔然,叹息道,“将军之心,朕明白,但勿需如此,民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