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想知道了,几乎每一分每一秒这些问题都在我的脑子里徘徊。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告诉我,会不会还像之前我试探着询问他那样,对所有事情都避而不谈。
如果他不想说,我想我会愿意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假装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只是突然心情不好或者是任何一个别的理由。所以回来以后,我只是坐在床边看他,等他清醒,却没有想过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新闻让他崩溃。
阿修身上的伤口已经够多够痛了,我现在已经不想逼他自揭伤疤,只要他能够活着,只要他能够和我待在一起。
见我沉默不语,阿修靠过来一点,松松握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床边坐下,和他挨在一起。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温温热热的,贴着很舒服。我没在乎他身上的脏污,从善如流地靠过去。
然后他开始慢慢地讲话。
阿修说,他从小过着特别幸福的生活,父母都是商人,能给他足够优渥的生活,让他能无忧无虑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最好学习商科,以后能够接手家里的生意。
但他志不在此,同时清高又自傲,对做生意赚钱毫无兴趣,觉得那会让自己沾上一身的铜臭味。
比起西装革履地在谈判桌上唇枪舌战,他更喜欢穿着军装在真正的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阿修从小就对军事战斗和机甲武器感兴趣,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躲在卧室里拼模型,稍长大一点的时候就缠着父亲买了全息游戏仓,每天都泡在竞技场里开着机甲打架。
他的父母非常不赞同阿修想考进军校的想法,他们甚至为此大吵一架。但阿修不愿意放弃,偷偷跑去参加了第一军校的选拔赛,最后以极其优异的成绩被第一军校破格录取,他的天赋和才能全都是肉眼可见,让人无法忽略的。即使后来分化成了beta,也没有任何人能否认他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
阿修在说这些的时候,虽然平静,但也难掩语气中的怅惘和低落。我静静地看着他,听他一点点讲过去的事情,那些我从来不知道的事情,那些能证明阿修曾经有多么优秀的事情。
讲完自己在第一军校学习的经历后他就停了一会儿,我捏捏他的手示意他继续。
当然,阿修在全程讲述的时候都没有提到“第一军校”这四个字,而是全部简单地以“学校”代称,只是我知道他是谁,知道他考进了哪所学校。
他现在还没有正式地向我坦白身份,但是没关系,在等他醒来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培养了充足的耐心。
我可以继续等。
阿修说他在学校里学会了怎么战斗,怎么驾驶机甲,怎么包扎伤口,怎么指挥战争,怎么分析局势。他学会了做一个合格的军人或者一个优秀的将领,学会了无条件服从长官的命令,学会将集体的利益和帝国的利益完全凌驾于个人之上。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没有针对什么的意思,只是在我的认知里,我无法想象将个人需求放到最后是种什么样的感觉。集体主义在我从小到大的生活里,几乎没有影响过我。
不过我没有出声打扰他,阿修继续慢慢地讲。他说一句话要想很久,可能是需要斟酌用词。他说不久以后他就开始上战场,就像普通大学里会给学生安排实习一样,军校生的实习就是去直面敌人。
他去过很多很多地方,甚至到达过帝国最北边的边境,他说那里有一种颜色非常绚烂的鱼。
“像彩虹一样,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鱼。”阿修伸手比划了一下,那种鱼只有手掌大小。
“真的吗?”我想了想,说:“以后再去一次,你带我去找,我想看看有多漂亮。”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沉默一会儿后又接着讲了。
阿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战士,他拥有无穷多的力量,可以毫不费力地驾驶机甲将敌人的脑袋切下来,就像切菜一样,很简单,他说。
但那只是在战场上,在面对敌人的时候。
从没有人教过他如果攻击来自身边的战友,来自背后的长官时,他应该用什么姿势才能抵挡住。
到这里的时候,阿修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也变得越来越沉痛。
我也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得知他的身份和惨状时,我曾想过当年那场让他“牺牲”的战争是不是另有内幕。但我对这些一窍不通,除非听人谈起或是看见报道,几乎从不关注。何况步淮远当初战死的消息传来,引起举国震动,无论何时我打开星网都能看见大批大批的人为他默哀,听说还有不少元帅的忠实粉丝哭得晕倒,被送进了医院。
那么大的排场,那么大的架势,就连内阁首相高庆平都站出来为步淮远发表悼文,没有人敢猜测步淮远可能还活着。
卧室里的空气变得无比安静,只能听见门外231勤勤恳恳打扫卫生的轻微噪音。
阿修很久没说话,我以为他不愿再开口,于是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抱他去洗澡的时候。
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