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映元说:“每年你妈的生日,我都会过来看看她,也会念叨你,你妈临终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怕你吃苦、怕你受罪,在和你失去联系那些年,舅舅在想,如果我再警惕点,不顾虑那么多,就不应该让田铁军把你带走。”
“舅舅,都过去了,你也不用自责,你看,我现在过的挺好的。”
白映元酸着眼睛,长叹道:“我们兄妹三人,你妈是最单纯最善良的,没有心计,你姥爷把她保护的很好,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田铁军的花言巧语哄骗,正是因为嫁给他,你妈才落得凄惨的结局。”
“舅舅,我妈不是病死的吗?”
白映元眼神闪了闪,脸不自然的挪到另一边:“对,你看我都糊涂了,病死的、病死的,不谈这个了。”
到了白家人的墓碑,白映元招呼田馨和苏蔚冬过来。
他轻轻蹲下身,双手把花束放在墓碑前面,温柔道“南南,你闺女来看你啦!还有你女婿,高兴吧?多少年了,你们母女总算重逢了,你给我托了无数个梦,让我照顾好田馨,哥哥没做到,现在馨馨来了,你很想她吧?馨馨很好,是个好孩子,她也惦记你,要是你还活着,母女团聚,那多好啊。”
白映元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他低着头,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眼角的泪。
“馨馨,你跟你妈待着,我去找你姥姥姥爷聊聊天。”
田馨望着眼前的墓碑,情绪翻涌着,田馨坐了下来,从挎包里把东西翻出来。
这一摞纸,田馨准备了很久。
田馨拿起第一张纸,这是田馨这回的期末考试成绩单,她专门找沈老师复印,就是想烧给妈妈看。
第二张,是田馨高考录取通知书的复印件。
第三张,是田馨的高三模拟考的成绩单。
第四张,是田馨私营饭馆营业执照的复印件。
第五张……第六张。
每一张纸,都是田馨一路走过来的印记,是她的青春,她的奋斗,她的锦瑟华年。
这些喜悦,母亲没办法一起分享,田馨只好用这样的方式进行告知。
希望母亲地下有灵,可以得到些许慰藉。
田馨轻轻说:“妈,这些年,我没机会来看望你,以后每年我都来陪您聊天,不会让您寂寞,我现在很好,蔚冬对我也很好,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过这一生。”
三月,天上飘起了雪花,落在地面上,闪着寒银的光芒,洇湿着大地。
不多会儿,田馨的肩头落了不少雪,田馨掸了掸,苏蔚冬过来,给她围上围巾,低声埋怨:“收音机里说,这几天降温,让你戴围巾嫌麻烦,生病怎么办?”
田馨搓搓手,是真的冷。
围巾却是暖暖的,田馨拢了拢身上的面包服:“蔚冬,给妈上柱香吧。”
“好。”
田馨起身,站到一旁,又去了姥姥姥爷的墓前拜祭。
等田馨回来时,正好听见苏蔚冬在墓碑前说话,音量不高,田馨听不清楚。
见田馨回来,苏蔚冬没再继续。
“和我妈说什么了?”
苏蔚冬:“保密。”
田馨:“……”
田馨又跟白映南说了好一会儿话。
过往这二十年,田馨有记忆的不过十几载,先是北淀村,后是省城,后来上山下乡去了西北,这些年,她的足迹横跨上千里。
无论是苦是甜,是酸是涩,在白映南这儿,田馨只是一个孩子罢了,一个向母亲诉苦的孩子。
委屈过、彷徨过,也退缩过,无论生活给予田馨怎样的底色,最终,她的调色盘里色彩纷呈。
田馨想,要是白映南活着,她的生活会大不相同吧。
白映南思想进步、性格善良坚忍,是新时代的知识女性,跟着这样的母亲长大,田馨一定是一个幸福的孩子。
田馨好想回到两岁,回到白映南的怀里,好好抱抱她,告诉她,自己很爱妈妈,这些来不及说出口的话,终将如同这雪花一般,被广袤的大地掩埋覆盖,带着所有的遗憾与不舍,了然无痕。
对于一位母亲而言,不能见证自己孩子的成长,无法为她遮风挡雨、抵御这世间一切的纷繁杂扰,恐怕是最大的遗憾了。
田馨变得絮絮叨叨,在墓前和白映南聊了许久,眼泪挡住了视线,冷风在脸上刮,苏蔚冬喊她起来:“田馨,舅舅说准备回去了。”
田馨擦擦泪,哽咽道:“知道了。”
临走前,田馨回望着,这片墓地被群山围绕,昏暗的天气里,灰白的云层若隐若现,更显得苍茫落寞。
田馨在心里说了一句:“妈妈,生日快乐。”
微弱的音量被微风吹散,湮没在这群山之间。
路程比较远,坐公交到了市里,天已经黑了,田馨不打算回小院:“去一趟四合院。”
“去那干什么?”
田馨说:“之前舅舅提过,四合院有妈的遗物,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