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郎朗,乾坤浩瀚。
空旷的平野上,两座黄巾营寨屹立如初,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很多时候都是如此,看上去越是平静的海面,其下汹涌夺命的暗流,就越不可窥探。
管亥额头上缠着一层绷带,此刻正手握长刀,立于中军大帐,神色紧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良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斥候神色慌张的飞身入帐,拱手报道:“启禀渠帅,张饶带五千兵马,披坚执锐,全副武装,此刻正在营外十五里处,说是有要事,请见渠帅!”
“若是相见,何故如此大动干戈,看来这厮是真想杀我......”
管亥那双深陷的眼眶中,翻涌起了猎猎杀机,紧握着长刀的右手,指节咔咔作响。
果然和潘凤说的一样,张饶带兵前来,不是相会,而是想借见面之际,将自己枭首示众。
想到这里,管亥胸中怒火熊熊燃起,厉喝道:“传我将令,点齐三军,备好战马,随我出营!”
......
营盘外,风声骤起,马蹄不断。
张饶手握一柄钢叉,目光如炬,冷冷的落在远处旷野尽头。
因为在那里,正有一条黑线在悄然蠕动,距离越来越近,压迫感越来越强。
隔着十余里的距离,张饶及其部将,都嗅到了一股空前浓烈的杀意。
天地间一片苍茫,那条黑线,挟着滚滚尘烟,已然浮现在眼前。
是管亥,管亥手握长刀,座跨战马,上万黄巾军如影随行,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森然的刀戟,庞大的军阵,卷着踏碎一切的威势,仿佛就像是一轮来自地狱的幽涛。
“竟与孙乾说的一致,管亥那厮,是真想杀渠帅啊。”张饶身旁的一名副将,目露怒色,恼火的叫嚣起来。
“管亥啊管亥,没想到你杀的人,却想推脱到我身上。既然是你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张饶紧紧握着手中的钢叉,眉宇间悄然掠起杀机,胸中怒火如火山一般喷发。
“全军列阵!”
张饶一声令下,五千黄巾精锐,陡然列阵而行,随时准备冲锋杀敌。
前行的管亥,看到了迎面处那铜墙铁壁一般军阵,看到了满脸凶戾,杀机凛然的张饶。
“张饶小儿,本将念你与我同道,却不想你居然杀害韩馥之子,今日还率先与我兵戎相见,你枉为太平道将士!”管亥提刀勒马,怒喝大叫。
张饶钢叉扬起,气如奔雷道:“奸贼,恶贼!你也有脸提太平道三字吗!”
“你杀害韩冀州之子,引祸上身,如今两军阵前,还有脸栽赃于我!”
“我若不带兵前来,恐怕早已被你擒杀,你这畜生,我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
听到张饶非但要将杀人之名扣在自己头上,还接二连三的辱骂自己。
这也彻底点燃了管亥心中的怒火。
“与你这狗贼多说无益,今日我就拿你狗头,来为太平道清理门户,给韩冀州一个交代!”
伴随着一声怒吼,冲天的号角声响起,管亥提刀纵马,领着身后那万余黄巾,便如蔓延无边的决堤洪流,朝张饶大军滚滚而来。
“终于露出你的狐狸真面目了么......”
张饶咬牙切齿,怒骂一声,亦是领着身后那五千兵甲,形同一道茫茫无际的钢铁森流,迎着管亥的大军,直杀而上。
两军皆是怒怨之师,此刻只剩下了埋头狠冲的一个念头。
片刻后,在偌大的旷野上,两股兵锋掀起倾天的黄沙,轰然相撞。
轰隆隆——
相撞瞬间,卒对卒,马对马。
无数的刀兵声和嘶嚎声,交织跌宕,无数道血柱擎天而起,就像是从地上到天上,下了一场腥风血雨,场面极度震撼骇人。
管亥和张饶,如两道血色的飓风,狂飙而出,撞入乱军中。
那威压众生的武力旋展开来,无人能挡,数不清的黄巾士卒,如蝼蚁般被他二人轻易撕碎。
他们辟出一条长长的血路,直奔彼此的将旗所在而去,只为将对方枭首息怒。
在苍茫的血雾里,蓦然间,他们寻到了彼此的所在。
二人对视一眼,瞬间杀机如焚。
张饶手舞钢叉,大喝道:“奸贼,你敢做不敢当,还栽赃于我,今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管亥倒拖长刀,厉骂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能这般厚颜无耻,我今日必斩你狗头以谢天地!”
闷雷般的咆哮声中,二人如同两道血色的长虹,分从左右,狂射向了对方。
张饶武道虽然只有87的八品境界,但管亥昨晚受了内伤,此时也只能发挥出八品的武道,两人当下战成一团,直叫是风起云涌,难解难分。
与此同时,在远处,潘凤正把一颗蚕豆塞到嘴里,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场惨烈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