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贺琏:“你是该重新娶个妻子了!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允宁怎么办?他将来长大了,也要娶妻生子呢,谁来操持?还有这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
贺琏道:“他已有一个干娘。”
“干娘能成亲娘?又不能住在这儿的,允宁还小,我一把老骨头了,只怕也等不到那一天。”
“岳母……”
“你别打岔!”老夫人很是认真,也很严肃,“你若还当我岳母,就尽快娶妻,我也能安心,玉琳在天之灵也会欣慰些,总算有人能在身边照顾你们父子俩!”
贺琏为难道:“这不是一时就可以的。”
“一时?这都几年了?提起玉琳,我自也是心痛的,可她已经走了那么久,咱们能怎么办,总也得活下去啊!”老夫人说着也是悲从心来,“你们夫妻两个原本感情和睦,我也高兴,也当你们能白头偕老,可谁料到会这样?玉琳去世之前,一再嘱托我,她晓得你对她情深,只怕孤身终老,我也知,可却真不能让你如此。”
贺琏闻言心痛。
他忆起那片刻,妻子温热的手握住他的,千叮万嘱叫他以后不要再念着她。
这是何等残忍的事情!
她走了,他还在,这宅院里,一草一木,皆有她的气息,如何能不念?
老夫人静心了一会儿,喝完茶,又缓缓道:“你一日不下决心,这事儿一日也成不了,别说没有合适的人选,你当我不知道,老大,老三,都跟你提过罢?就是那些大家闺秀,也不是没有,我身边还有几个侄女,也是合适的,可惜你都不要,我便一直没有逼你,就让你这般了。”
贺琏没有说话。
确实那会儿妻子去世,两三年后,好些人给他介绍,可他哪儿肯呢,时间久了,别人也就断了心思,没有再同他提。
“后来我想,这总是要有些缘分的,我瞧你对这沈月华,也算合意的罢?还能让允宁认她做干娘,已是叫我吃惊。”
贺琏一怔。
“可是我说的不对?”老夫人道,“你这西平侯府,常年也没人来往,她却是来了几回,又是个女的,听允宁讲,是给玉琳做牡丹园的匠人,你们已是认识好几年了?”
贺琏没有否认:“她做的最为合适。”
“人呢,如何?”
“品性自是好的,不然我也不会让允宁亲近她。”贺琏再次肯定。
“这就行了,这些年别说从你口中听到一个姑娘的名字,她能得你另眼相看,也是难得。”老夫人一锤定音,“要么,你就娶了她,我看也不错,这姑娘命苦,生不了孩子,又是和离的,若你娶了她,定是惜福的人,能这个家好起来。”
贺琏心头一震。
这是第二个让他娶沈月华的人了。
“岳母,这不可!”他忙道。
老夫人沉下脸:“你若不娶,我便在这儿住下去,总是要见府里多个主母,才能安心回去。沈月华你不要,我便只能命我那些侄女过来,你一个个相瞧了,若还是不肯,我便只能让老大几个再替你寻。”
贺琏额头上出了汗。
要说这辈子让他觉得有所畏惧的,大概就是他的岳母了,加上秦玉琳嫁入贺家,又因为替他生孩子,丢了命,他更是多了几分内疚,对这岳母也是更加的恭敬。
可要他立刻娶妻,他怎么做得出来?
“我知岳母是为我好,这事儿……应从长计议。”他开始用拖字诀。
老夫人笑了笑:“也罢,我且瞧着,你是不是真心听我,若不是,我就把允宁带了回去,你没个妻子,原本也照顾不好他,我瞧你,倒是对得起玉琳?这孩子如此调皮,以后可不是要成混世魔王,还能得了?你既打算一辈子一个人,我定是要满足你的。”
贺琏顿觉万般无奈。
老夫人不动声色:“你派人去请沈月华的娘亲过来。”
贺琏便去吩咐了。
不一会儿,王氏来了,听说老夫人认了沈月华做干女儿,起先也是吃惊的不得了,后来自然又是欢喜的很。
沈月华有贺允宁这个干儿子,老夫人这个干娘,两种关系加起来,可不是跟侯府亲近了不少?
他们这种人家,就该有这种照拂,才能在京城好好过下去么。
王氏话里话外都透着亲昵,跟老夫人说笑。
老夫人识人无数,自是看得出来王氏的心思,不过这乃是人之常情,也无可厚非,王氏就算有这种想法,可为人还是实诚的。
不然也教不出那样的女儿。
老夫人当然早就打听过沈月华的事情了,她可不是随便就能糊弄的,什么事都会弄个清楚。她知道沈月华的父亲早已去世,沈月华凭着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家,还把事业做到了京城。
这一切,并不容易。
所以老夫人对她又多了几分欣赏。
用完晚膳后,老夫人又跟王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贺琏跟沈月华,除非两位长辈问起,一概闷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