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修静默片刻,忽而笑起来:“沈月华,你以为你说了这些,我便要听吗?”
“听不听是你的事,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她的语调比这秋日还要凉薄。
赵兰修拿起高几上的外衣,搭在手臂上,“这次谈话我当没有听过,沈月华,你最好记得,我说过你不要逼我。”
她没有回应。
他大踏步的走了。
沈月华走到屋檐下,眼见他跟赵霖的身影不见,才对两个丫头道;“以后他来,再不要开门,不管说什么。”
玉珠惊愕。
眼见刚才二人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竟然一下子就决裂了!
她犹豫了下道:“赵大人要见掌柜,就是去铺子也见得到的。”
沈月华点点头:“没错,所以我明儿还得吩咐那几个,不过,铺子终归不一样。”到底是公众场合,她叫他走,他难道不走?
他们之间,是该有个了断了!
周王立为太子,皇上病重,想来,新帝即位也是不久的事情,到时候,他定是青云直上,正是大放光明的好时光,何必再纠结于此?
她什么也给不了他,而他也一样,什么也给不了她。
何苦再继续下去?
索性一了百了!
她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
第二日,沈月华照样去铺子,告诫了几个徒弟一番,又跟王宝善讲了,若是赵兰修来,就说她不在。
众人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嘴。
牡丹园很快就做好了,她提了去西平侯府。
老夫人见到了,上来看了又看,嘴里啧啧称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纸扎,哎哟,这哪儿是纸扎呢,就跟那些画儿一般,该放在家里做摆设的!”
“老夫人谬赞了。”沈月华笑道,“始终还是粗活儿。”
“不粗,不粗,瞧着多精致。”老夫人感慨,“难怪侯爷要在你这儿定,确实好,在咱们临安,都没有你这样的手艺的。”
贺允宁听说沈月华来了,忙跟西席请假一会儿,跑进来,脆生生叫了声:“干娘!”
老夫人便瞧瞧沈月华:“你也是该叫我干娘,没得老夫人来,老夫人去的,倒是生疏了。”
沈月华尴尬的笑了笑:“干娘。”
贺允宁扑哧笑了起来,拍手道:“干娘叫干娘,真好玩!”
沈月华便改口道:“义母。”
这下老夫人也笑了。
“外头走走去。”她吩咐丫环婆子,“去园子里摆置一下。”
那些人应一声便走了。
等到三人去到园子,吃食一应俱全,全放好了,还有长条几,高椅,小杌子,放在草地上的锦垫子都有。
此时牡丹已然陆续凋谢,但还有别的花儿,也尚能赏看。
老夫人兴致很高,还请了几个唱小曲儿的,一时,琵琶声,琴声,婉转的歌声,萦绕耳边,极是热闹。
贺允宁坐了会儿,老夫人就叫他去念书,他不太乐意,求着沈月华道:“干娘留下吃饭,我就去,一会儿还找干娘。”
沈月华没说话呢,老夫人就道:“自然是要吃饭的,难得来一趟。”
贺允宁便高兴的走了。
沈月华问老夫人:“此前听雷管事说,老夫人是不是要加定几样纸扎?”
老夫人摆摆手:“牡丹园也够了,玉琳就最爱这个,她这人啊,活的清淡,视钱财为粪土的……”她顿了顿,不再提伤心事,“你也来过这儿几回了,倒是看允宁身边那些个奶娘,丫环怎么样?”
她冷不丁问这个问题,沈月华微微一怔。
“侯爷虽然能文能武的人物,可对这些事情都不太懂,叫其他人管着,又哪里有那么精细,这些,总是要女人家才能清楚。”
沈月华便想起那奶娘,笑了笑道:“其实义母不必担心,允宁心如明镜呢,什么都知道。”
“哦?”老夫人惊讶,“他还知道这些?那是不满意他奶娘了?”
沈月华点点头。
“这孩子,为何不跟侯爷说呢?”
“怕侯爷找个严厉的,允宁到底还是孩子。”沈月华心知那奶娘不好,幸好贺允宁自个儿晓得,她也没有机会跟侯爷说,如今老夫人提起来,她便道,“义母若不嫌我多嘴,我是觉着,还是换一个为好,且他身边那些丫环,也是要调整的。”
老夫人道:“原本就是想问问你,何必拘束了,我也正有此意。那奶娘仗着养了允宁几年,越发不成体统了,不说管教他,只知道享乐,允宁不在,她就让那些丫环服侍她,还敢克扣允宁的钱,拿去自个儿用呢!”
那确实是太过分了,沈月华倒是不知,这奶娘的胆子居然那么大。
“她打量我不知道,这回我来,前后奉承着,可真正会做事的,哪里要这样讨好?”老夫人哼了一声,“我今儿就把她赶了!”又问沈月华,“你觉得再给允宁找个什么样